采女一遍,有小半都改了口,意思都是一個:“適才在殿中習字,看得也不是特別清楚。只是隱約看見琉璃盞打碎的時候,香豆站在旁邊,因此才肯定是她打碎的。現在南采女如此肯定,我等也確認不了了……這個證自然是不能做了。”
另外剩下的一大半都是董麗君一系的死忠狗腿,如今董麗君不在,頂著南棠強大的氣場,這些女子都有些色厲內荏,雖強撐著沒有改口,氣勢上已經弱了很多。
紫煙知道事不可為,立即就打算退避三舍了,蹙著眉慢吞吞地說道:“此事既然涉及裴采女,奴婢也不好再問下去。先將香豆暫時拘押在寒石樓,待奴婢回稟柳夫人之後,再做打算。”
香豆沒想到自己能死裡逃生,伏地磕頭道:“謝姑姑恩典。”
恩典?欺負你丫頭沒人撐腰呢。我看著打算離開的紫煙,說道:“這樣只怕是不妥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淡淡說道:“有人指證是我身邊這小宮女打碎了白玉琉璃盞,紫煙姑姑你要將她關起來,我沒什麼好說的。雖說也有人指證了裴采女,不過,她身份不一樣,芝蘭宮也沒人有資格拘押她,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裴采女的宮女呢?也有指證她摔了白玉琉璃盞的,沒道理只關著我的丫頭吧?還是紫煙姑姑覺著我殷丹好欺負些,裴采女身邊得留著宮女伺候,我就不必伺候了?”
紫煙抿著唇看了我許久,方才對身邊的內侍吩咐道:“將香梨也帶到寒石樓。”
你夠狠。寧願得罪董麗君也不肯放人。我腹誹一句,無奈地看了香豆一眼。
……
事情並沒有就這麼了結,紫煙離開之後,柳青青又把人召集在帝閣臺詢問了一次。
裴秀兒、香梨、香豆三個涉案的都去了,南棠和幾個指證香豆的采女也去了。她並沒有將我也請過去,想來仍是打著息事寧人的主意。如果南棠肯善罷甘休,柳青青必然會將罪名都推在香豆身上,這就是她不肯讓我列席旁聽的理由。
我一點都不著急,坐在群芳別館外邊的院子裡,吹著寒風喝著涼水,好不愜意。
這樣一個扳倒裴家的機會,南棠是絕對不可能輕易放過的。她一口咬住了裴秀兒,香豆就絕對沒有危險。何況,這件事情太過重大,兩宮太后都不敢擅自搗鬼:遇刺之事還記憶猶新吧?一向把持宮禁肆意妄為的兩宮太后,也終於意識到未央宮中已經出現了第三股力量,因此兩個老妖婆互相廝打的時候也得留心留心,別露出破綻給小皇帝看見了,趁機咬上一口絕對讓三足鼎立變二虎相爭。
柳青青在帝閣臺問了半個晚上,始終也沒問出所以然來。我在院子裡坐了一陣,看看天色也不早了,那邊一直不散場,我也懶得繼續等下去,打算自己去提水沐浴,早點睡覺。還沒起身來,一個小黃門提著食盒跑了過來,狗腿的屈膝下拜,衝我笑道:“姑娘還沒吃上宵夜吧?奴才這才想起來,特意去膳房重新準備了一碗蟹*花粥,給您墊墊肚子。”
都二更天了才想起給我送宵夜,你小子也不錯啊。我指了指一旁冷冰冰的石桌,示意他把食盒放下,說道:“倒是辛苦公公了。勞您費心啊。”這小黃門就是在群芳殿對我示過好的花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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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雲小心翼翼地將青花瓷碗端了出來,熱氣騰騰,泛著一股鮮冽的香味。
“如今身邊也沒有什麼東西打賞你的,且記著吧。日後一定重重賞你。”我說。
花雲笑容中帶了一絲討好,倒不是特別諂媚得讓人討厭:“看姑娘說這話呢。能服侍姑娘是小的的福氣。還熱著,涼了恐怕有腥氣,您先吃些東西吧。”說著,用素白的絲帕包著一隻瓷勺遞了過來,粥碗裡則放著一雙銀筷,顯然是試毒的。
說起來,我心計智謀並不頂尖兒出色,姑姑膽敢把我直接往危機四伏的宮闈裡丟,大概就是看中我這個一般人怎麼都玩不死的強健體質。我自幼跟隨姑姑習武,據說,我對武道的熱愛是歷代霧山弟子中最強烈恐怖的,十二歲之前,我連十大殿主的名字都記不全,倒是一身武藝出落得世間少見。
甭管什麼毒什麼病了,只要不是見血封喉的,一旦近了身,內力就咔嚓咔嚓的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