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握著兵權還怕什麼?我不嫁。”
“若我讓你孤身一人去未央宮刺殺姬檀,有幾分勝算?”姑姑突然問。
我撇撇嘴,沒有說話。
我只在六歲那年去過未央宮,那個時候的我只忙著玩,根本沒留心未央宮的守衛情況。姑姑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我還真有些不好答。不過,未央宮的守衛,怎麼也不可能比大光明宮更嚴謹,我九歲時就能在大光明宮各處來去自如,走個區區未央宮,想來不在話下。
至於姬檀……只要他功夫不比姑姑厲害,殺他也不過就是舉手間的事情。
“登基不到兩個月,他已經七次遇見刺客,五次遭遇鴆殺了。”
我突然覺得喉嚨被哽住了。敢情讓我風風火火嫁到上京去,就是為了給他當保鏢?
“姑姑,您看,其實我可以用宮女的身份去接近他。實在不行,我在暗中保護他也可以的吧?這個任務就當是我下山歷練的功課行不行?等他在未央宮裡站住腳了,我就回來。也不必讓我嫁給他吧……”
姑姑突然轉身朝我走過來,伸手摸了摸的臉頰。輕聲說:“一月兩月可以,一年兩年,也許更久呢?暗中保護這種事,太容易露出馬腳了。南太平是阿秀在世時最倚重的大臣,南家在朝廷的勢力同樣根深蒂固,姬檀要對付南家,並不容易。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
十年,二十年。做宮女的話,也老得要被放出宮去了。我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何況,丹兒,你這個模樣,就算參加宮女的遴選,也會被納入待選宮嬪的行列的。”
很好。很好。我鬱悶無比地望著遠處的皚皚白雪,覺得腦殼在一點一點地冒煙。
姑姑放在我臉頰的手指微微用力,她深深地望著我,眼中帶著一絲歉疚,一絲懇求:“姬檀剛剛登基,為了儘快穩住東西太后,他已經準備納妃了。不出意外,得到封號的應該會是董家和南家的女兒。其餘眾人只會隨意冊封散佚,安置在宮中。你小心一些,不要引人注意就好。”
看著姑姑悲傷的眼,我心中突然躥起一股無法理解的邪火。那股莫名其妙的怒氣讓我遺忘了體貼與溫柔,用冰冷的口氣質問道:“在姑姑的心目中,姬檀比丹兒更重要,對吧?”
姑姑眼底抹過一絲始料不及的錯愕,接著,她原本帶著的歉疚消失了。我看見她的眼神又變回了從前一貫的清冷淡漠,從前一貫的頤指氣使、絕不容許任何人反駁。她定定地望著我,那樣從容冷冰的雙眸,似乎從我的眼睛沁入了心肺,直指靈魂。
我聽見她用沙啞而不容違逆的聲音說:“是姬檀的性命比你的幸福重要。”
“你,要嫁往未央宮。”
我鬱悶地看了姑姑一眼,她已經不想再繼續和我談下去了,轉身徑自走進了大光明殿。
——這樣子逼迫我,就不怕我帶著劍去未央宮,一劍捅了那個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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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我吧養我吧養我吧……
第一卷 繾綣衣聲 第四章 誰是誰的宿主(養我吧養我吧)
第一卷繾綣衣聲第四章誰是誰的宿主(養我吧養我吧)我知道自己不能違逆姑姑的意思,我記得很清楚,我的命是姑姑救的。
我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包括霧山少主尊貴的身份,錦衣玉食,高絕武藝,隨心所欲的性情生活,都是姑姑給我的。是她在十三年前救下了那個難產的孕婦,是她將我帶回霧山,給我親傳弟子的身份,是她教我劍術,是她給我矗世林安身,給我太平無憂的奢侈生活……
如果沒有姬檀這件事,我一定會和所有霧山少主一樣,下山遊歷,結交幾個可以換命的朋友,再帶著他們一起返回霧山,繼承宗主之位,瀟灑快活地度過這一生吧?可是,姑姑說了,姬檀的性命比我的幸福重要。
離開霧山那一天,我沒有去大光明殿拜見。
我誰也沒有見。包括自幼一起長大的幾位兄長,也包括從小疼愛我的十大殿主。
緋妝牽著馬,紫靨揹著小包袱,一行三騎,悄悄就離開了霧山。我是個從來不懂得逃避命運的人。如果打定主意要去上京,那麼,輕車簡從,儘快上路。馬都是落日馬場送來的好馬,沿途在清風殿分舵一路更換坐騎,除了兩餐一宿,那長達十七日的路途都是在馬背上度過的。
冬月初三那一日,我們抵達了清風殿設在上京的分舵。
當天晚上,我被一頂軟轎抬入了西城漿洗街的逼仄小院裡。才從軟轎中下來,就有一個慈眉善目的嬤嬤迎上來,握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