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的地方!”劉衛辰繼續道:“只要過完這個冬天,草長起來,鳥兒們都飛回來,野獸們都出了洞,我們的牛羊就能肥壯,我們的人就有肉吃,我們就有了新的皮裘!”
“好哇!”
湖稱鹽湖,取其如鹽晶瑩雪白之意。
鐵弗部眾四散開,紮營的紮營,生火的生火,格溫烤好了一隻羊腿給直力鞮提過去,途中看見勃勃一個人坐在鹽湖邊上,孤零零地,他看看手中羊腿,走到他面前,好心遞給他:“小王子,吃點東西吧。”
勃勃立起身便走,理也不理,好像他身上有什麼髒東西似的,格溫被楞住。
“自討沒趣了吧?”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直力鞮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罵,“他是誰,他稀罕你去巴結?他以為他了不起著呢!”
格溫搓手。
“你就是亂好心。”直力鞮撇撇嘴角:“走吧。”
格溫點頭,直力鞮一個屬下小跑步從後面趕上來:“大王子,單于請神聖伊都幹請神了,您過去瞅瞅不?”
一個青年男子蜷縮著躺在新搭起來的神臺前,臉扭向內側,胳膊彎曲,腹部邊放著一隻銀盤,很多人圍在他旁邊。
格溫乍看去,便見到那青年尚淌著鮮血的心口,而胸腔內已空空如也。
他強自抑止住作嘔的心情,調開目光——銀盤裡盛著的一顆拳頭大小的淋淋的心臟撞入視線。
他再抵不住,哇一聲蹲下,直力鞮道:“你這一路來死人也看了不少,怎麼還是這樣?”
格溫乾嘔著,斷斷續續道:“神、神聖伊都幹作法,要取人心臟的麼?”
直力鞮嘆口氣,蹲下來給他拍背:“上任是這樣的,你沒聽說?賀蘭山下,那條從神聖伊都幹帳口至神臺的路,被稱為‘死亡之路’。”
“要用活人祭獻?”
“是的。為了維持人與天神的關係,上任神聖伊都幹說,必須以人的活力進獻,挖心,是一種犧牲,並非殺戮。”
“那麼,他、他是自願的?”
“這我可就不清楚了。不過在上任伊都乾的時候,這是一種殊榮——被挑選出來的一定是位勇士,他將沿著‘死亡之路’走向放著忘川沙的神臺,在臺上當作祭品由神聖伊都幹開膛剖心。”
“怎麼會這樣!”格溫難以理解。
“這任是上任的妹妹,因為繼承了忘川沙,所以被冠以神聖頭銜。不過我看她澀得很。”直力鞮下巴往人群中一翹。
格溫勉力看去,這才發現那隻盛著心臟的銀色盤子邊立著一個少女,面目嬌美,垂目凝視已死去的青年,爾後抬起頭,對臺上劉衛辰道:“單于,即使你開了心也是一樣的,蘿不會使忘川沙,就是不會使。”
劉衛辰道:“你既是神聖伊都幹,如何不會使?”
木骨閭蘿道:“忘川沙是神物,傾這世間,也只有我姐姐會用。”
劉衛辰道:“既不會用忘川沙,又如何敢稱神聖二字?”
木骨閭蘿苦笑。
“今日我讓你所佔,乃本族之未來,事關重大。如果一顆心請不動忘川沙,那我們就開兩個,開三個……神聖伊都幹法力再不濟,也總該被本單于的誠意打動吧?”
“單于,蘿決不是說您誠意不夠,是蘿自己——”
“夠了!”劉衛辰怒道:“神聖伊都幹是一族為神所庇佑的標誌,如今你一再推託,是暗示本族前景堪憂麼?!”
“……”木骨閭蘿沉默了。
“來人,再選兩個人上來!”
“是!”
圍觀的群眾呼啦拉避開。
劉衛辰見狀更怒:“逃什麼逃!”
營營訇訇間,木骨閭蘿俯下身,將那顆溫熱的心臟拿起,重新放入青年胸膛中,在他面前長跪,嘴裡念著安度昇天的咒文。
片刻後,她起來,拭乾銀盤上血跡,染血的手指撫到黑沙時,黑沙似乎瑟了下。
她跚跚款款,持盤上神臺,對劉衛辰道:“若需他人心臟,用我心臟不是更佳。”
眾人駭然。
只見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刀刺心,鮮血濺出之際,銀盤掉落,黑沙卟卟簌簌散落半空,眼見就要落地,少女的身子軟倒,一顆心滾落出來。
黑沙突然全部吸附了上去。
萬千眼睛盯著這異相。
黑沙旋轉著,帶著那顆心升到半空,血被磨出,吸掉;肉被磨出,吸掉。彷彿一群正在享受盛宴的螞蝗,吸乾血肉的它們一粒粒黑得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