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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被噬得越來越小,越來越細,到最後,光芒暴漲,眾人一同遮眼,但聞一股血的甜香。
心臟沒了。
變成了一根紅得亮眼的羽毛,通體晶瑩。
它被黑沙圍簇著,在空中飄蕩著,一一飛過每個人的頭頂,緩緩地,緩緩地,停在了格溫的上方。
“冷嗎?”
“不冷。”
兩雙眼睛從茂密的叢林後冒出來,一個拿刀,一個執弓,額上汗水涔涔。
“天黑了,待會兒爬山不好爬,先休息會兒,吃點東西吧。”
拿刀的那個把包袱解下,找到肉乾,執弓的問:“為什麼你一定要自己來?”
“偵查地形麼,”拓跋珪笑眯眯,“興之所至,親力親為。”
拓跋儀瞅他包中一件渾不起眼的細織軟甲與大衣疊在一處,道:“天蠶甲怎麼不穿上。”
天蠶甲是鬱久閭匹候跋獻出的禮物。那時拓跋珪正好說既然是柔然人,還是柔然王室,當然拔出無名請匹候跋觀摩匕首上禿頭標誌,結果這位柔然親王一見訝呼:天蠶手!
他當場激動得不行,語無倫次地道天蠶手已經失蹤多年,百鍊忍絲,自祖上傳下天蠶甲和天蠶手兩件後,後世再無人能打煉得出,便是以鍛造聞名的吐谷渾,也甘拜下風。
天蠶手無堅不摧,天蠶甲無刃不擋。陰山鏨?陰山鏨當然也算得好,不過卻是刺不破天蠶甲的。
柔然親王自豪地道。
馬上做了驗試,鬱久閭匹候跋親自上陣,果然。
“我另有他用。”拓跋珪說。
拓跋儀咀嚼的動作慢下來,聯想他一定要來的原因:“難道你——”
拓跋珪道:“大家都想盡快結束這場戰爭。”
拓跋儀挑眉:“你決定了?”
拓跋珪凝視正濃濃升起的霧靄,點頭。
拓拔儀道:“你不用在乎別人說什麼。”
拓拔珪道:“上次放走鐵弗,可算我以私害公,酋長們說的並沒有錯。我現在方稍稍明白,當真正坐在了這個位子上的時候,做每一件事,並不能任著我自己的性子來決定,整個國家的利益,才是主導。”
為了這個,即使是血海深仇,也可以賓主盡歡;即使是親生血緣,也可以手起刀落。
……王者之路。
拓跋儀不做聲了。
“可是,我——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明白……也許不明白更好,因為我的緣故,他的父兄都不信任他——但願我能下得了手,我——”他疑惑地看著他,“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我的意思?”
拓跋儀眉目不動。
拓跋珪道:“我會把這個送給他,算是最後一點掛念,他就像我的一個小老友,我不能眼睜睜看他……你明白麼?”
“沒有人比我更明白。”
雲像瀑布一樣流下,與騰起的縹緲的迷霧將人團團圍住,拓跋儀說:“世上任何人都不。”
勃勃整晚沒有睡熟,乾脆起來,披上衣袍,出了帳篷。
天色尚是冥黑。他來到湖畔,望著遠處山脈連綿的高巒和雪峰。
不知立了多久,後頭有響動,他警覺地轉身,藉著月光看清來人:“格溫?”
“是,是我,小王子。”青年出聲應。
“半夜三更不睡覺,在這裡幹什麼?”他先聲奪人。
鑑於之前的經驗,格溫等他問一句才答一句,“可能是這麼多天來第一次安睡,所以反而睡不著了,是故出來走走。”
勃勃道:“我看是下午那根羽毛鬧的吧。”
“我實不知,忘川沙為何選擇了我……”他拍拍頭,不想扯那件詭異的事,問:“小王子也睡不著麼?”
勃勃嗤笑:“睡覺?我看純粹是等死。”
格溫哦了一聲,卻沒有追問,只靜靜的佇立,與他一起眺望彷彿亙古的山巒。
黑夜模糊了人的視線,似乎也模糊了人的距離。勃勃說:“是不是覺得我胡說?”
“不,相反,我跟小王子一樣,有某種不安的預感。”
“是嗎。”
“只是一種感覺,若與大王子說,只怕他又要怪我。”
“你的是感覺,我的並不是。”
格溫微微驚訝:“小王子的意思——”
闐闐的黑暗裡,勃勃的聲音沉靜得可怕:“你們都不瞭解拓拔珪,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想想,獨孤和賀蘭打了那麼多年,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