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珪道:“慕容子弟個個是很強的,只是——”
“只是?”
拓拔珪朝火中加了個羊糞餅子:“只是在一個大隊伍中,人人都強,反而並不見得是好事。”
勃勃略想一想:“哈,對嘛,人人都想當頭呀!”
拓拔珪點頭。
勃勃問:“那這次來的慕容麟是個什麼樣人?你知道不知道?”
拓拔珪道:“他是慕容垂第五子,鳳皇的堂兄。”
勃勃翻白眼,屁話,這些我當然知道!
“我是問你瞭解他的個性嗎?”
慕容麟?
拓拔珪想,自己倒是見過他小時候的樣子,一個因為母親是可足渾氏而從小不為父親所喜的孩子,一個曾經告密而使父親不得不棄燕投秦的孩子。
至於他的性格……
他無從揣測他長大後將變成何種模樣,卻不由憶起以前那段尚是烏龜的歲月。
有一回在受都寺,彼時鳳皇在,慕容麟在,慕容鳳慕容寶慕容泓也在,五個人還是打打鬧鬧的孩子,抽了籤找道安來解,他從天而降,那時還不懂人情世故的他直接報名叫烏龜,把一夥小慕容們樂得東倒西歪。
笑容悄悄爬上他的臉。
那五支籤怎麼說來著?
事到如今,屬於慕容俊家的兩個已經走了,剩下的三個,各自對應的又是哪支籤語?
“哎喲痛死我了。”勃勃突然捂住肚子。
他回神,看見紅髮少年半倒在地。
拓拔珪忙去掀他:“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勃勃沮著眉道:“可能這幾天吃得不習慣。我從小就這個毛病,肚腸不太好。”
“那要不我找洪龍過來瞧瞧?”
“不用了,躺躺就好。”
拓拔珪半信半疑。
“唉,看來我還是早點回我們鐵弗部算了,就是在長安,只要我一叫喚,那些老僕婦們早就連跑帶跳去找熱皮水口袋,現在只好忍著算了。”他邊說邊瞅拓拔珪一眼。
拓拔珪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去躺著吧。”
勃勃叫:“我帳子裡還沒生火,比你這更冷,你想我痛死不是?”
拓拔珪嘆氣:“那好吧,你先到我褥上躺著。”
“這還差不多。”勃勃等的就是這句話,拓拔珪鋪的是老虎皮,可暖和啦!
喜滋滋地跑去躺了,由於腹痛不再說話,漸漸睡意朦朧。他睡姿不好,整個床都霸佔光,全不想到時我們的魏王要歇哪兒去?
拓拔珪搖搖頭,把火加得旺旺,然後走到帳外重新裝滿一鐵壺水,架在火架上燒著,一面找到喝水的皮囊,左右挑撿一番後,選了個皮質最為柔軟的,等水開好,裝了一袋,蓋嘴塞緊確認不漏水,走到鋪前,悄悄把皮囊擱在勃勃床角,又幫他把毯子掖了掖。接著重回到火架前,靜靜地開啟一卷簡易的羊皮地形冊,凝神看了起來。
勃勃感受到熱源,舒服的蹭蹭,沉入更深的夢鄉。
半夜,正是好眠。
勃勃只覺從未如此安睡,卻忽聞人馬大躁。他警覺性最是高敏,無論多好亦留不住了,一溜煙起來,掀起帳簾一瞧,漆黑黑的也看不清什麼,又辨得不知從哪兒蜂擁出一團黑影,騎馬成群,唯一明晃晃的是手上揚起的白刃。
事發突然,很多人不明就裡,起初還有人上前吆喝,結果被毫不留情一刀劈成兩半。
“是匈奴人,匈奴人!”看清了凶神們的裝束之後,有人大喊。
“匈奴人來了!”
馬嘶聲罵人聲混作一團,本已安歇的大大小小的帳篷裡鑽出人來,有的才露個頭就被衝過去的惡煞砍中,當即見了閻王。營地一片駭亂。
勃勃下意識的去找拓拔珪,才想到自己原在他帳子裡,那他跑哪裡去了?
回頭,憩在已煙熄灰冷的火架前的魏王正好衝過來,蜷在身上的毯子被他一把摔在地上,衣著倒是齊整,就是腳是赤著的!他想笑又沒笑出,但見拓跋珪忽而飛奔起來,他以為他要去牽他的紅馬,卻是跑到一面大鼓前,揚起鼓槌,咚!咚!咚!敲起大鼓來!
“中軍集合!不要慌!”魏王高喊。
一人揮著長長的套馬杆從勃勃跟前跑過去了。
“他個熊!居然搞偷襲!看我不把你叉上天去!”碩大的槊杆一甩,一個匈奴人被慘叫著拋了出去。拓跋虔哈哈大笑,而後也朝鼓聲響起的地方去了。
“保護主上!”奴真率領的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