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蘭閼氏天天跟他鬧,把他鬧煩了。”
“……”勃勃沒了話。
拓跋珪拍拍他手,對社侖道:“拓跋與鐵弗的關係,不消我說,大家也很清楚。正因如此,我不明白,此次柔然何以甘冒大不韙,助我部消滅吐突鄰?”
“哈哈,本來我也不明白,不過聽你剛才講的那段後,我明白啦!木骨閭獲罪逃到溪谷之時,投奔的正是吐突鄰部!”
“如他所說,柔然與吐突鄰倒確實是很早就結下了血海深仇。”上岸目送社侖離開,拓跋儀道:“但這可信麼?”
拓跋珪點頭,“他並非誆人。”慢慢解開腰間的無名,他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講過,我是怎樣得到這把刀的?”
拓跋儀頷首。
“當時我就想,為什麼那牧人一聽到我說追我的是吐突鄰後,馬上就像變了個人。現在我完全清楚了——刀上這個人頭,就是‘禿頭’,也就是鬱久閭一族的象徵。那牧人恐怕是柔然王族一個什麼人,只不知為何離群索居在那裡。無名無名,只怕不一定無名……改天我去試試社侖看。”
勃勃道:“即使無名實際非常‘有名’,只怕社侖也不一定知道。”
拓跋珪笑:“你跟他是對上了?以前沒見過?”
“去,誰認識他呀!”
“我倒是見過。”
“耶?”
“不信?不信就算了。我說我還見過你出生呢!”
“去去去,你是不是看到我要走心情特別好啊——”
月色寧靜,草色含霜。三個人的腳印印過去,灑下一路笑語。
拓跋珪刻意選在第二天才去見賀蘭訥。
“魏王光臨,真是榮幸之至,”賀蘭訥親自迎出帳來,滿面笑容,“請,請。”
“今天門口怎麼這麼熱鬧,這麼多車啊箱的。”拓跋珪指著一駕接一駕的牛車馬車道。
“哎,都是嫁妝。咱們鮮卑重陪嫁,三年四季的衣裳、前面趕的後面套的,不是都得陪送嘛。”
“哦?你哪個女兒要嫁了,怎麼說我也該送匹馬啊。”
“不敢當不敢當,不是女兒,是妹子,阿雪要嫁啦!”
拓跋珪的笑容凝住:“阿雪?”
“是啊,這不,染干已經到倍侯利那兒挑牲畜去了,彩禮交換一完,過兩天就可以辦事兒啦。”
“嫁給倍侯利?”
“唉,說來話長,不提也罷。走,走,讓他們忙去,裡邊請。”
“來試試新釀的馬奶酒,放了十來天,沒有半點腥味,正該好飲。魏王?”
“啊,”拓跋珪回過神來,端起碗:“請。”
“近一年來魏王武功不小,東征森林,西征大漠,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讓人佩服。”酒過三巡之後,賀蘭訥道:“過不了幾年,就要趕上當年代國的規模了。”
拓跋珪笑:“只是一些小部落而已,豈敢誇大。”
“劉羅辰帶了很多人馬過去了吧,我聽說,陰山鏨現在在你手裡?”
“是的,高車薛延陀部派人把它送給了我。”
“這麼說來,劉顯真的死了。”
“唔。”
“獨孤曾是和我們一樣的大部落啊——”賀蘭訥感嘆著,話鋒一轉:“羊圈裡總是要有羊的,羊越多,羊圈才越大,魏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
“那麼——”
“我固然明白。但是大王,你也應該明白,我為什麼獨要你羊圈裡的這一隻羊。”
賀蘭訥沉默片刻,“你覺得可以報仇了?”
“難道我等得不夠久嗎?”
“你一直沒有忘記……”
“不該忘記的,我絕不會忘記。”他以平靜的口吻說著,賀蘭訥卻感受到一種意想不到的脅迫。
到底要不要捨棄一隻羊,來喂前來尋找目標的幼狼?他首次產生了懷疑。不,不,如果對方真是一頭狼,那他得到甜頭後是不會輕易滿足的,況且現在以賀蘭的實力,倒也還並不懼怕。可是,他又想,既然是一頭狼,總不要過於激怒的好。
主意一定,他堆上滿臉笑:“魏王的意思我已經懂了。這樣罷,既然親自來了這兒,正巧碰上阿雪的婚事,不如先喝上一杯喜酒,其他暫且放一邊不談,如何?”
想到社侖,想到賀蘭雪,拓跋珪略略沉吟,答應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蓮與社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