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是男子的臉,二是天邊的新月……」
新月?懷烙再次悸動。因為,這也是令她敏感的字眼。
「她死後,對閻王說,來世一定要找到這個埋葬她的男子,以身相許,報答他,閻王感動於她的痴情,答應讓她與男子一聚,以新月為印記,昭示兩人的緣分。」
「她找到他了?」懷烙忍不住問。
道士點點頭,「她投胎之後,果然遇到了前世的恩人,他們身上,有這同樣的印記。」
「啊……」她不禁驚叫出聲。
相同的印記?難道,是指她和眼前的他?
不可思議,難以置信,卻是她心底所期望的……
「他們會有幸福嗎?」她再追問道。
「他們的確很幸福的結合,可惜卻終身無子。」
「無子。」懷烙心中的鐘再次強敲一記。
「只因為男子早有命中註定的妻子,閻王為了成全他與淡水之濱的孤女,改了姻緣冊,所以兩人雖然情深,卻緣分尚淺,能相守,卻無子。」
「那豈不是很可憐。」假如這真的是她的姻緣,膝下無子,實在是太寂寞了……
「姑娘我還沒說完呢。」術士笑道「這只是第二世——情定三生,你忘了?」
「還有來世?」
「對,第三世,便是現在。」術士轉身向葉之江,徐徐道。
「等等,你剛才說的膝下無子,都是過去的事?」懷烙有些糊塗了。
「對啊,我有說過是現在?」道士諷笑。
「今生他們還會相遇?」
「會而且這一次,是美滿姻緣,從兩個在淡水之濱不期而遇的陌生人,到同床共枕的夫妻,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磨難與考驗,才能長相廝守。」
懷烙只覺得眼中泛起淚花,心中的酸楚幾乎要滴出來似的——是啊,好漫長的考驗,幾百年的尋覓與等待,稍微意志動搖,就會毀於一旦吧?
倘若,她真的是那個報恩的女子,她一定要在遍佈滿荊棘的落上走下去,哪怕步步如刀割,也要得到來之不易的幸福。
「說完了嗎?」葉之江蹙眉,「我去看看車修好了沒,該啟程了。」
他不信什麼前世今生,身上唯一的印記,便是那個胎記。
可惜,他沒有遇到有著相同胎記的女子,無奈的成為額駙,娶了仇人的女兒……
這算美滿姻緣嗎?這就是花了幾百年修來的緣分?
呵,要他說,閻王可真小氣!
「你先去看看,我想再跟這個先生聊一會兒。」懷烙卻沒有緊跟上前,反而駐足道。
聊?跟江湖騙子還有什麼好聊的?
葉之江詫異地回眸看她,卻見她臉上一片複雜的神色,眼中似乎還有淚光。
她這是怎麼了?
他想問,卻不便問,只得就這樣留她在十里亭裡,自己回到車隊旁。
然而,等待他的,卻是更大的錯愕。
葉夫人不知何時又如鬼魅一般出現,正立在他的去路。
第五章
「那個老妖婆,真是陰魂不散!」碧喜氣呼呼地道。
「不可出言不遜。」雖然懷烙也很討厭善嬤嬤的神出鬼沒,不過看在她是丈夫奶孃的份上,理當對之尊重。
「怪了,這善嬤嬤怎麼發現咱們出了京?」碧喜只得改了稱呼。
「我們騙她說回宮住幾天,你以為憑她的精明會不去打聽?」懷烙澀笑。
「那倒是。」碧喜嘆一口氣,「格格,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說真的,她的心底也沒譜。
「暫時別想那麼多,」懷烙坐到鏡前,「來,替我把這張人皮扯了,癢死了。」
碧喜不由得莞爾,「格格每晚與額駙相伴,都是敷著人皮睡的?」
懷烙回頭瞪她一眼,「明知故問。」
「說真的,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格格,您還是跟額駙坦白了吧。」為了此事,碧喜不只勸了她一次。
她也想啊,誰願意戴著面具做人?
再說了,整天敷著這張人皮,她的面板瘙癢難忍,長了一片紅紅腫腫的小疙瘩,得不到及時清理,情況益發嚴重,簡直快毀容了!
但她只能忍著,一旦沒確定丈夫對自己的心意,她就不能揭穿這個不可說的秘密。
「格格,您等著,我調了清涼止癢的藥膏,一會給您塗上。」碧喜無奈道,「今晚您好好休息,別見額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