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鬆懈,只見著一支泛著寒光的利刃斜飛著掠過朱昱的甲冑,朱昱的身形晃了晃,在暴雨中瞧不清楚,可是那幾乎錯身而過的箭刃卻攪得梁臻夜心驚肉跳。她再也忍不住,狠狠搓了搓衣角,下定了決心,轉瞬之間快步衝向後方主帳的大營。梁臻夜知道朱昱將調兵的虎符擱在書桌的案頭上,那裡平時只有自己和他可以隨意進出,在這上朱昱還從來沒有防過她,只是梁臻夜清楚的知道,若是今天自己動了朱昱留下的調兵虎符,那麼從此以後只怕朱昱將不會再放心將虎符,兵書等物帶進他們的房中了。
即便自己能解了朱昱的困境,亦是為日後兩人相處埋下了隱患,可是如此,梁臻夜卻也只顧不得瞻前顧後了,日後的事日後再說,她使勁地搖了搖頭,彷彿想趕走心中的憂慮,女子弄權,弄的又是兵權,本就是極招人忌恨的,她心中曉得事後怕是免不了一陣口舌,可是如今顧不了許多了。
梁臻夜取了兵符出去,令人調來綏南軍,這支軍隊和朱昱的羽林軍不同,可以一半算是她的嫡系,因此綏南軍首衛見著是燕王妃下令雖是驚疑不定,可是見著梁臻夜又提了大帥的虎符,程式上一絲不差也並不敢多言,只見梁臻夜招他過去,展開地圖,又對著他細細的吩咐了一番,綏南軍首領初時不過是礙於過世的方將軍之故臣服於梁臻夜,然而此時聽了梁臻夜的命令,眼中一亮,竟是對梁臻夜敬佩萬分,萬萬想不到平時瞧著嬌滴滴的一個千金小姐胸中竟有如此城府。
此時再去觀睢水戰場,雨打鐵甲,十里錚錚聲響。形勢變得更加緊張,天地昏黃,血泥糅雜。進退拉鋸之戰,分明都是拿一條條人民填上去的。一陣交鋒過後,許多人就要與他們的同袍一樣跌倒在泥水中,留下他們無知無覺的冰冷軀殼,任由大雨將那些致命的傷口沖洗乾淨。
忽然,自東而西,赫連軍中傳遞來一陣騷亂的波瀾。
〃不好,右翼出現伏兵!〃一個嘶聲的叫嚷,刺破茫茫雨簾。坐鎮中軍的寧王擰了擰斑白的眉毛,那原本正該拼命救援燕王前鋒的軍中之中忽然撤出一小股力量,仗著騎兵速度之快,跑到了力量相對薄弱的右翼騷擾,寧王起先並不想理會那些跳樑小醜,奈何綏南軍本事前朝威武將軍方裘之的王牌軍隊,戰鬥力無與倫比,又不像羽林軍不習慣在雨中作戰,如今又得到羽林軍最先進的裝備,所到之處無不潰散。如今赫連軍精銳皆集結於前鋒,與燕王的羽林軍在殊死搏鬥,右翼勢弱,竟隱隱有欲被撕開一條裂縫之勢。
九萬里風鵬正舉 (21)
寧王抬手,赫連軍旗開始右移,眼見著赫連軍右翼兵力見長,站在高處的梁臻夜又是一揮帥旗,綏南軍便立刻策馬跑向東南方向,繼續騷擾空出來後方力量。此時羽林軍稍稍得到一絲喘息,在前領兵的副將們見遇此重創,反而起了一股困獸猶鬥的志氣,拼死抵抗,因此局勢又漸漸開始平衡起來。
赫連軍前鋒調轉到東南方向,綏南軍這一次卻又已仗著自己的速度奔到正前方,掩護著羽林軍向後撤退。等寧王的精銳部隊再次移到前方,燕王朱昱所率領的三萬餘羽林軍已有半數由南北兩門分頭進入城中,同大部隊集結完畢,嚴陣以待。
寧王見此,知道又被朱昱逃過一劫,若要再攻,必將陷入從前不死不活的僵局,於是鳴金收鑼,各自退守營地。
潔淨白布剛覆上傷口,轉眼便沁出深濃的血痕。年輕醫官手足無措,忙又抓了兩張布巾胡亂捂上,用力稍大,男子秀長的眼微微一眯。
〃殿下……〃那年輕醫官駭得丟開布巾,含淚跪倒在地,肩膀顫抖不已。
朱昱漠然睨視那嬌怯可憐的身影。他們怕他,也無可厚非。一柄殺人累累的劍,即便不是指向你的臉,只從旁看著那血珠自劍脊滾落,亦是令人覺得膽寒的。
〃你走吧,我來收拾。〃梁臻夜倚在門口冷冷道,她一身素白衫子,與軍營中骯髒凌亂的衣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文弱少年忍住淚,抬眼覷看朱昱,見他不曾反對,如獲大赦,躡足急急退出了屋子。
朱昱左肩血汙衣裳褪到腰間,肩上覆著白布,亦是朱痕斑駁。梁臻夜,走上前去,輕柔揭開布巾,登時無聲地抽了口涼氣。傷口徑寸不過綠豆大小,卻極深,血流已稍稍收止,仍像細細的泉一般,將肩背與上臂皆塗染了鮮明的紅。看來雨中見著的那枚箭真的傷到了他,只是顧著軍心穩定,朱昱定是在交戰之中強行拔了出來,咬牙忍住。
梁臻夜絞著眉頭在榻邊坐下,以布蘸著冷酒為朱昱擦拭血汙。
“嘶。”朱昱突然只覺得臂上重重一擊,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