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
讀大學那會,她們倆算是班上最出名的……兩隻動物了。每天都在大聲說笑,一個喊牛牛,一個喊兔兔,班上其他男生女生一度都覺得這兩人特別好笑。後來習慣了,也就跟著喊牛牛、兔兔了。於是反而淡忘了真名,只記得牛牛、兔兔。
但這種稱呼,不管以前還是現在,歡慶一定是喊不出口的,笑了笑也就不說話了。
歡慶跟她們不怎麼熟悉,隨口寒暄兩句就基本無話可說,那牛牛和兔兔也覺得有些尷尬了,就笑說要去美食街玩玩。本以為王梅是和她們一塊的,沒想到她就是客氣地笑笑,說對美食興趣不大。
於是,現在成了歡慶和王梅一塊站在江邊欄杆旁。
相比於剛剛兩位,歡慶還是比較和王梅能有兩句話說,她隱約記得王梅和李帥好像關係還行。
因著李帥的關係,歡慶在大學四年跟王梅還算是接觸過幾次的。沒什麼特別深刻的印象了,也沒有什麼像是明珠一樣閃現在記憶裡的奇葩事。唯一有的一點印象,大概是一起吃過一兩次飯,在食堂和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小餐館。
她一直不習慣在飯桌上說很多話,基本是聽著李帥和王梅兩個人閒聊。那時的大學生腦袋裡沒有什麼乾貨,聊來聊去也是那些說爛了的經驗之談,一些陳芝麻,一些爛穀子。記憶裡,那個坐在李帥身邊說話的女孩,就是規規矩矩,帶了點小文藝小感傷,臉不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印象了。
“小帥還沒到呢。”
歡慶點了點頭,轉頭看了眼王梅,化了淡妝,好像臉變得比以前漂亮了點,但不知道為何,彷彿鐫刻了許多風霜的痕跡,挺……滄桑的。
“嗯,說是還要過兩小時吧,飛機晚點了一會。”
“你跟小帥還有聯絡呢?”王梅好像有點驚訝。
“也是因為同學會才聯絡到的。”
“我說呢,之前跟小帥她們聚會的時候,小帥還說到你。”王梅笑起來的時候有兩個小酒窩,但因為現在面板不怎麼好,就不顯得可愛,只顯得樸實,“小帥說你可沒良心了,畢業了就沒人影了,跟蒸發了似的。”
“那時候沒想太多。”歡慶輕笑,“不過這下不是就聯絡到了麼。”
“是啊,想想時間也過得真快,一晃就畢業這麼幾年了。”王梅有些感慨,“其實那時候我聽小帥說起過一點點,你大學裡事情多壓力大,挺不容易的。現在……過得還好吧?”
歡慶恍然覺得身上起了幾處雞皮疙瘩。
她對這些憑空砸來的關心一直都有不適感,她幾乎不說起家裡的情況,提到也就是用輕飄飄的語氣隨口一甩。出於某些她以為的驕傲,她比較討厭許多別人都知道她的事情。
李帥是因為關係好,那麼幾年了,看她老打工老去郵局匯錢,總也能知道些什麼。而像王梅這樣幾乎沒有交情的人,用一種彷彿很熟稔的語氣問她“過得還好吧?”她是有些受不住的。
歡慶抿了抿唇,眼睛裡的笑意一下就寡淡了。
王梅並沒有覺出這點,看到歡慶神情淡淡的,於是嘆息了一聲:“哎,日子那麼長,總有點糟心事的,怎麼過不是過呢?還是看開點好。”
“是吧。”歡慶語氣有些冷,“外面涼,回酒店了。”
王梅沒有再說什麼,跟著歡慶走回了酒店。
在酒店大廳裡,遇到了一個有點眼熟的人,對歡慶來說是眼熟,對王梅來說好像不僅僅是眼熟——她看到王梅眼裡的震驚和侷促不安了。
“秦夫人,你怎麼也在這兒呢?”
對面走來的男人穿了一身西裝,皮鞋鋥亮,配上一臉和煦的笑容……歡慶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發著一種秦雲彥參加宴會時候的氣息——一股冠冕的虛偽。
“今晚在這有個同學會。”
“哦?”他擺出一臉“我怎麼現在才知道,真是怠慢”的驚訝,回頭就斥責那個跟在他身後的大堂經理,“真是不像話,秦總夫人都到這裡了,不跟我說一聲。同學會的準備怎麼樣了?等下我去看看選單和酒水,讓小余安排好。”
那大堂經理一臉苦相:“是是是,這不是……我們都不知道她是秦總的夫人嘛。這次是……”
“這次是我同學給選的時間地點,我只負責參加。”歡慶接了話頭,有點頭疼這種場景,“我覺得還是不要這麼大費周章了吧,該怎麼辦還怎麼辦,我就來吃個飯。”
“哈哈哈,秦夫人真是幽默啊。”那男人笑起來,笑得十分真誠,好像歡慶說的話真的有多好笑似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