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那灰衣怪走了,他可不就回來了。”
“這就怪了,他跑了這麼些年,怎麼灰衣怪一走他知道了?”
寶瓷緊緊握著茶碗,坐在這裡聽著他們談論師父,只覺物是人非。直到一句話讓她整個人愣住——“灰衣怪不是又回來了嗎?”
“誰說的?”
“有人看到了,說灰衣怪半夜在滿吉家外面一晃就不見了人影,該不會回來報復滿吉的吧?”
笑笑轉頭看向寶瓷,他們都知道那不可能,東方獄華是在他們面前被殺的,寶瓷親眼看到他被明元老砍了頭。為什麼他們說的如此信誓旦旦宛如親眼所見——只是看錯了?還是師父如此含恨九泉陰魂不散,變鬼也要回來?
寶瓷忽而也轉頭看向笑笑,她認真的眼神讓笑笑立刻明白她在想什麼。可是真的好嗎?她最不願的就是再跟滿吉扯上關係,如果被發現豈不是自己找上門去?
儘管這麼顧慮著,笑笑還是在桌子下面握住寶瓷的手——她想去,那便去。
藉口寶瓷的腿腳下山不便他們打算多留兩天,也順便熟悉下環境。等夜深人靜人都睡下便去滿吉家夜探。
躲在滿吉家院子外面寶瓷的心一直跳,從傍晚就惶惶的在胸腔裡撲通回聲,停不下來。
笑笑按著她的肩怕她莽撞了,儘管不想,卻還是不得不提醒她,“東方師父已經死了……”
“——可是他的屍首還沒找到!”寶瓷幾乎脫口而出,笑笑才知道她真正擔心的是什麼——“你是說他們看到的也許是師父的屍首?”
但是不可能的啊,即使屍體不見了,天下會館距離滿地這麼遠,滿吉不可能知道,還這麼快就偷走屍首。
可是寶瓷還在唸念著,“今天在瑤江看到的人是滿齊……是滿吉的大哥……”
她從沒有見過滿齊,他比滿吉年紀大上許多,可是他們兄弟果然還是有什麼地方有些像。她沒有辦法不去想,滿齊走了這麼些年,他不在滿地,不在瑤江,必須遠離家鄉不敢靠近——他會去哪裡?
中原?
一身蠱術,又會不會入了江湖?
在師父的屍首下落不明時他們只能猜測是被過去的仇人偷走洩憤——滿齊不也正是仇人麼。
那麼師父的屍首真的在這裡?!
她沒有辦法耐住性子,正要冒冒失失翻進院子就被笑笑一把按回來,便見著夜色之中一人匆匆而來,悄然進門。看那身影果然就是白天見過的滿齊,他雖回來了,卻如此小心翼翼避著旁人,必然不會有什麼好事。
他進了屋笑笑才拉著寶瓷悄悄翻進去,在窗戶外面偷偷瞧著——滿吉家裡漆黑一片連一盞燈也沒有點,月正圓時投進屋裡卻也什麼都看得清。
薩瑪婆盤腿坐在屋裡,她像比以前更老了,月光下臉上的溝溝壑壑越發深邃得好似腐朽的木頭,隨時都會腐朽脫落一般。眼皮也依舊低低的搭垂著叫人分不清她是睜眼還是閉眼,哪怕就這樣坐著死去只怕也沒有人會發現。
滿吉一進門就急著問道:“阿奶,東方老怪怎麼樣了?”
薩瑪婆眼皮微動也不知是睜開沒有,語氣不怎麼好,“急什麼,這麼多年不回來,一回來就帶著這麼大一個麻煩。若是被村人發現了,你是要滿吉以後也在這裡無法立足嗎?”
“行了,又不只有滿吉是你孫子!”
“哼,你這樣的孫子,還真不知有沒有的好。這麼多年了,滿吉好不容易才讓家裡在村子裡恢復了地位,你又在這個時候帶著麻煩回來!”
寶瓷緊緊握著笑笑的手——師父果然在這裡!
滿齊已經不耐煩了,“你不說我自己去看!”他掀了簾子進了裡間,寶瓷立刻挪到裡間的窗外,慢慢探頭去看——雲遮雲散,寶瓷在一片陰冷的蒼白月光之中看清屋裡的一切,整個人驀然僵在那裡,動也不能動。
雲遮雲散,月光涼寒。
灰衣的身影直直坐在椅子上,一雙灰白的瞳孔,也正直直的盯著她,盯得人一身白毛乍起——
詐——屍——啊——!!
☆、第七十章
她、看、到、了、什、麼?
寶瓷緊緊攥著笑笑的手不讓自己驚叫出來;她的師父,明明就在她眼前被砍掉了頭,可是現在他卻坐在那裡看著她!!
怪只怪今晚的月亮跟盤子似的清冷鋥亮,怪只怪濃濃的流雲遮得月光明明滅滅;才讓寶瓷的頭皮都在發麻。
滿齊走到東方獄華面前;語氣頓時變得隱隱尖銳——“你是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