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可是三天過去,小猴子吃了個肚圓,洗了幾十遍居然白了一點。
一個月,兩個月。這個孩子學會了乖乖的依偎在玄逸的懷抱中,把小尖下巴墊在寬闊的肩膀上吃吃睡睡,倒是不哭了。
打賭的結果,蘇上卿輸掉了一對玉璧,小猴子有了個好聽的名號:道靜!
萬法歸於一宗,天道源自寂靜。
道靜來天台山滿一年的時候,玄逸大擺筵席,請來天上地下的各路好友給他慶生。
當日好不熱鬧。一年前的泥猴子脫胎換骨,變成了聰慧可愛的小粉團,這可迷壞了一眾仙姑神女。
蘇上卿恰巧與北陰大帝同席,談論起道靜來。連生死簿都不用翻,北陰大帝直覺這個孩子來歷不同尋常,並不是凡人。
聯想起玄天失蹤的星君,兩位仙神不約而同懷疑,道靜或許就是張月鹿的轉世。
這樣說來,倒也難怪。昔日張月鹿傾心於玄逸上仙,不顧天規棄位下界,氣得太一真君又變小了兩歲。這說不定九十幾年過去,她終於找來了?
蘇上卿看到北陰大帝,便想到了一樣東西。
鴻蒙三世鏡!
在酆都幽暗的武庫中,蘇上卿是第一次見到它。這面半人高的寶鏡立在燈火深處,周身縈繞著無與倫比的光華,吸引著誘惑著每一個人走到它的近前。
然後蘇上卿看到了他的前世,看到了他成仙的來路,過往的雲門歲月以及……
一個全新的時代!
燈火熄滅又燃起,一仙,一鏡。
待到北陰大帝再想起他的時候,蘇上卿已經在鏡前站了十天!
終於從幻境中抽離的時候,蘇上卿明白了,為什麼北陰大帝要把這樣東西從人間帶走,深藏在這無盡地底。
前生讓人傷感,今世讓人遺憾,只有未來讓人期待。
然而這份希望遙不可及,美好的幻象需要用生命做代價。
在他之前,不知有多少人,迷失在了這來世的夢裡。
蘇上卿用他的神弓長幽做抵押,借走了這面寶鏡。他迫不及待想看一看,道靜的前世是否真的是張氏星君。他甚至在想象,如果真的是她,那麼她作為徒弟的一生又將如何與昔日思戀之人相處?
想要讓道靜站在鴻蒙三世鏡前,必須要有人幫忙,蘇上卿找到了南嶽神君。
南嶽的仙會上,道靜被自己會跑的木頭馬車吸引,一路追著跑到了主神的大殿裡。
蘇上卿躲在暗處屏息而立,道靜的身影映在了鏡中。光滑的鏡面上,四歲的娃娃眉眼間神華俊逸,已經有了仙家的氣韻。
依舊是個孩子?
道靜居然,是沒有前世的!
然而蘇上卿還沒來得及質疑,玄逸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道靜身後。
他是一位上仙,少年得道,仙路扶搖直上,意氣風揚。
蘇上卿想要邁出的腳步停下了,那一刻他想看一看,玄逸的前生究竟是怎樣的。
然後他便看到了至今仍舊常常出現在他夢中的情景。
金漆褪色的宮殿預示著它主人的地位已經日暮西山,年輕的王子蒼白單薄的身軀跌倒在長案前。
一杯毒酒,來自他的王弟。
王權泯滅了人性,縱然是生死之交的護衛將軍也沒有現身相救。
案上的書冊累累摞摞,攤開的素帛上一滴淚水暈開了濃墨。它們的主人或許是想寫一封長信,訴說他對宗周社稷的諫言。又或許是在譜一首新曲,等下便要引笙奏出天籟之音。
誰在乎呢?
送葬的隊伍聲勢浩大,即使這個王朝已經江河日下,依舊要為他們的太子體面的送行。
哭靈的人群散去,王子現身在他的墳墓前,向著請罪而來的將軍說出對人世的最後一點感情。
“轉告我的家人,七月七日那天去緱山與我相見。”
到了約定的日子,人們看到了他。騎著白鶴從遠處而來,停在緱山的雲端向著他昔日的家人致意。人們看得到他,卻無法接近,只知道他忘卻一切浮生愛恨,奔向雲霄成仙去了。
鏡中的畫面戛然而止,玄逸上仙閉上了眼,深深嘆息。
安靜的大殿呼吸可聞,他略轉了轉頭,看到了身後不遠處瑟縮的衣角。他卻並沒有點破,而是抱起道靜離開了。
蘇上卿整個人僵在原地,半天不能動彈。
原來玄逸不是飛昇,竟然是尸解成仙的!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