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著額頭,血流下來,糊到了她的眼睛,混著眼淚,模糊一片。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眼睛比額頭上的傷口還頭疼,疼得她覺得自己快要瞎掉了。
她模糊的視線裡,父親站在她跟前,深深注視著她,眼裡帶著焦慮和關切。他似乎是想說話,但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來。她看到他轉眸惡狠狠地瞪了母親一眼,然後在客廳裡的一片狼藉中走向儲物櫃,手忙腳亂地翻出一個醫藥箱,摸索了一會兒,摸出一塊創可貼,又重新走到靳則思跟前,袖子在她額上擦了擦,很輕柔地給她吹了一下,想給她貼上傷口。
在那一瞬間母親忽然衝到過來一把奪過父親手上的創可貼,扔在地上,尖叫著:“你少假惺惺的,她是我女兒,不需要你管!”
靳則思嚇得退後了幾步,嗚嗚地低聲哭了出來。父親見狀,剛壓制住的火氣又冒了上來。
“靳悅,你簡直不可理喻!”
然後又是一陣爭吵,混亂中靳則思被父親抱回房,草草給她處理了一下傷口,叮囑她乖乖睡覺,讓她聽話,然後關上門出去了。靳則思在他拉開門的瞬間小聲叫著“爸爸”,父親頓在那裡回頭看了她一眼,卻是沒有作聲。
不知過了多久,父親似乎是在嘆息。
他看著小小的靳則思,說:“小云,不要怪爸爸。”
門“啪嗒”一聲被合上,靳則思看著縫隙裡的那道身影,看著他消失不見。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父親。
她想,父親對她,至少還是有點關心的。只是這種關心,抵不上他對母親的厭惡,抵不上他對這段婚姻的厭倦,最後也改變不了他們分開的事實。
父親沒有跟母親爭奪她的撫養權,也從那日以後,再沒有出現在她們母女面前。
三個多月後,靳則思改了原來的名字,跟了母親的姓。
靳則思想,想不想見到他,能不能見到他,其實已經無關緊要了。她已經過了最需要父愛的年紀,現在,父親的存在與否,對她而言,不會有任何不同。她想要的,只是一個答案,而已。
所以她又重新開始在膝蓋上,輕輕地扣著。
“不,不是。”
“思思,你……恨他嗎?”
恨他?為什麼要恨他?父母離異,對於小孩而言,雙方都沒有充分的理由。
可是似乎也沒有人問過她的想法。所以,就算要恨,她要麼兩個都恨,要麼,像現在這樣,誰都不恨。
“媽,早點休息吧,我想去睡了,最近有些累。”
“……”
她放下手機,整個身體蜷縮在一起。
臉埋在手心裡,第一次覺得,一個人真的很累,很累。
累得她想哭,可是,她沒那麼矯情。
她哭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特殊的早餐
靳則思洗完澡出來,接到陳思妤電話,約她出去吃晚飯。靳則思握著手機站在原地,微不可覺地嘆了聲,看了看肩膀被頭髮沾溼的白色睡衣,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到了地點,靳則思看著眼前的店面,愣了一會兒神。陳思妤正在打電話,隔著玻璃門看到她,衝她招手。
靳則思自己走到陳思妤面前坐好,聽到陳思妤對那邊說:“等你。”
靳則思一頓:“還有人沒到嗎?”
“是啊,晉瀾也住著附近。他啊,從來都不懂得照顧自己,這會兒都沒吃飯,不叫他出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想起來要吃,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照顧自己的。”
說出的話是抱怨的,語氣卻是寵溺的。靳則思垂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手指。
“是這樣。”
陳思妤看著靳則思還沒幹透的頭髮,笑道:“剛洗完澡啊?”
“嗯。”
“出水芙蓉啊。”
靳則思抬眼看她。陳思妤是那種很漂亮又很大方的女人,不做作,不扭捏,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明明是個千金小姐,卻絲毫沒有那些不好的脾氣習慣,雖然接觸的次數不多,但是靳則思可以看得出來,陳思妤對官晉瀾很用心,也很會將就他。
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樣教出一個這麼優秀的女兒,靳則思不無辛酸地想。
官晉瀾來得有點晚,陳思妤象徵性地抱怨了幾句,但是所有怨意在看到來人後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到靳則思官晉瀾也是一愣,脫口而出道:“靳則思?”
靳則思抓了抓後腦的頭髮,乾笑了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