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木茂盛、繁花處處,不說別的,就說這杏林,不仔細碰下花枝……”
說話之間,他忽然探手在頭頂一枝恣意怒放的杏花枝上壞心眼的一拍,頓時紛紛揚揚的杏花雨,一陣急落,直落得兩人滿頭滿身,粉白粉紅的花瓣帶著柔軟的甜香沾在綠鬢縹衣之間,似一場難以置信的幻夢。
卓昭節一個阻攔不及,被花雨驚豔片刻,才啊喲一聲,埋怨道:“它開得好好的,你打它做什麼?”
“著呀!”寧搖碧任她嗔怪著打了自己幾下,笑道,“如今只我打了這花枝一下,你就心疼得不行,若東西二市那許多人擁過來,這杏花林明年都不知道還能不能開了……東西二市因為慣常做生意的,那裡頭沒什麼容易碰壞的東西,這曲江芙蓉園,天下就這麼一處,長安也才這麼一角,當然要好生愛護,不使它毀於花會。”
這時候被寧搖碧打落的花雨雖然停了,但春風拂過,零散的花瓣仍舊飄飄蕩蕩的落了下來,兩人相對站於杏花枝下,含笑說話的模樣當真是可入畫卷,隔著曲江池的樓閣上,與施闊等人飲酒至酣、站到欄杆邊迎著風口醒酒的沈丹古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神色不悲不喜,像是看兩個毫無關係毫不認識的人。
半晌後,他收回目光,正待還席,卻發現兩步外,一個寬袍大袖的青年男子正也盯著自己,毫不掩飾面上的若有所思。
沈丹古似是一怔,舉手一揖,手才拱起,還沒彎腰,那男子已經擺了擺手,低笑著道:“今日之宴是為歡娛自在,沈郎君也不是頭一次見本世子,何必如此拘禮?”
“世子也是出來醒酒嗎?”沈丹古聞言,也不勉強,放下手,點了點頭道。
那男子微笑著道:“原本是的,不過現在麼,本世子也在看人。”他有意強調了“也”字,沈丹古自然聽得出來,卻仍舊神色不動,道:“春日遊,杏花吹滿頭,此情此景,當可入畫。”
這話裡有解釋他剛才長久注視著對岸寧搖碧並卓昭節的意思,但那男子卻露出不以為然之色,伸手遙遙點了點還在水畔花下踟躇流連的少年男女,微笑:“本世子聽說,本世子這個堂弟身畔的小娘子,論起來也是沈郎君的表妹?”
沈丹古微一點頭,淡然道:“其繼祖母乃是丹古之姑祖母,關係也不算近,實際上丹古也沒見過小七娘幾回。”
男子笑了笑:“沈郎君何必把話說得如此見外?本世子卻是聽敏平侯提過,似有意將一容貌出色的嫡出孫女許配給沈郎君為妻,還特意向太子殿下提過,太子殿下答應屆時為沈郎君親自主婚的!”
男子強調了“嫡出”二字,卓家雖然足有五房人,子嗣昌盛,但嫡出未嫁適婚的孫女,也只有卓昭節一個,總不能是才三歲的卓昭寶吧?聽這男子如此直白的說出自己與卓昭節之間的關係,沈丹古卻只淡淡的笑了笑:“事關小娘子家名節,世子此話可不能輕說……丹古從未聽過此事。”
“長安都說時二風儀如仙,渾然不似紅塵中人。”那男子忽然轉了話題,慢慢的道,“但本世子以為,此刻沈郎君更符合‘仙人’之姿。”
沈丹古淡然道:“世子過譽了,丹古一介凡軀,當不得世子這般稱讚。”
“那小娘子絕色傾城,又是敏平侯之嫡孫女,沈郎君,這樣的妻子,你難道有什麼不滿意的?”那男子眯起眼,似笑非笑,“或許你有旁的想法,是以不想和卓家結親?”
“世子說笑了。”沈丹古淡然道,“丹古孑然一身,飄泊伶仃,受卓家贍養多年,敏平侯待丹古猶如親子,無以為報,豈又能有什麼不滿?”
那男子道:“既然如此,難道沈郎君看到對岸那兩人,一點也不惱怒?不嫉妒?莫非沈郎君對卓家感恩到了……哪怕卓家小娘子公然紅杏出牆,也不在乎的地步了嗎?”他嘴角難掩諷刺之色,“所以說,這長安真正脫離七情六慾、不染紅塵的仙人,還是沈郎君呀!”
沈丹古看著他,臉色一點一點冷下來,半晌才道:“怒不可遏的是世子,又何必汙衊丹古?”
那男子聞言臉色也是一陰,嘿然道:“怪道敏平侯看重你勝於其膝下諸子,你果然比芳字輩那幾個人中用……”挑唆既然不成,這男子倒也乾脆,立刻變成了談條件,“本世子確實不想看到寧九同在這芙蓉園裡享受春光,只是你也知道本世子不便自己出面,這樣,本世子借你人手,你去,以那卓家小娘子的未婚夫的身份,將之逐走,如何?”
沈丹古不禁笑出了聲:“丹古並非初到長安,此刻也未醉到神智不清的地步,世子認為丹古能將雍城侯世子趕出這芙蓉園?世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