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少女,毫無疑問是醉鬼本人,因為有一些話,只有我們兩個知道,她的身份已經不用懷疑了。可是她的性格,和幾天前千差萬別。那種惆悵不見了,相反的。很活潑。而且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男人的陽剛之氣,完全符合她現在的少女身份。
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她仍然愛喝酒。
少女忽然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我回過神來,問道:“你從哪來?”
少女愣住了,說道:“我走過那麼多地方,哪裡還記得從哪來?”
我點了點頭。心裡面開始使勁的思考。我想理出一個頭緒來,但是失敗了。
過了一會,呂先生和薛倩趕到了,他們兩個問道:“醉鬼在哪裡?”
我指了指少女,說道:“不是在這坐著嗎?”
薛倩走過來,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問道:“老趙,你是不是瘋了?這是醉鬼嗎?”
我還沒有說話。少女卻晃了晃手裡的酒,說道:“我一直拿著酒在喝,不是醉鬼難道是吊死鬼嗎?”
薛倩向後退了一步,看了看呂先生:“老道,你看他是不是人?”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是人,這沒錯。”
少女有些不快的說道:“你們幾個,是來看猴子的嗎?”
我笑著說道:“她就是醉鬼。這個錯不了。只不過,她有一項特異功能,就是每天睡一覺,睡醒了之後,就變了一個身份。時而是男,時而是女。時而是張三,時而是李四。”
薛倩和呂先生都坐了下來,我們四個人圍著蠟燭,誰也沒有說話。
大家沉默了一會之後,呂先生率先打破了這種安靜,他問道:“你還記得前幾天的事嗎?”
少女點點頭:“當然記得了。我醉倒在街頭,是趙大哥把我扶到屋子裡面來的。”
呂先生又問:“再後來的事,你還記得嗎?”
少女說道:“我回到家之後,睡了一覺,再醒過來,已經在千里之外了。”
呂先生盤問了很久,少女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少女問道:“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呂先生說道:“那天你不是睡著了,而是死了。”
少女愣了一下,有些驚慌的問道:“哪天?”
呂先生說道:“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是每一天。”
少女站了起來,搖晃著腦袋,說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是活人,我不是死人。”
呂先生淡淡的說道:“幾天前的那一具屍體還沒有火化,你可以去看看。”他頓了頓,說道:“而且,那也不是你的身體,你沒有身體,包括你現在的身份,都是偷來的。”
少女花容失色,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兩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而旁邊的薛倩則一臉滿足,似乎這個熱鬧精彩極了。
呂先生又問:“你想知道,你為什麼從來沒有見到過白天嗎?”
少女摸了摸眼淚,帶著哭腔問道:“為什麼?”
呂先生說道:“因為你暮生朝死,只有一夜的性命。自然看不到白天了。”
少女嗚咽道:“可是我明明是活人。”
呂先生笑了笑:“你不是活人,別再騙自己了。你以為人的身份真的可以千變萬化嗎?你用的,是別人的身份。”
少女還要再說話。呂先生忽然急道:“趙莽,快告訴她你的電話。”
我愣了一下,隨即報了一串號碼。
呂先生向少女喝道:“快背下來。”
少女被呂先生嚇住了,腮邊掛著淚水,帶著哭腔開始一遍一遍的背。
這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雞叫聲。少女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然後軟軟的倒在我的破床上面。
看樣子,她是睡著了,可是我卻明白,她已經死了。
呂先生嘆了口氣,說道:“報警吧。讓她的父母來認領屍體。”
石警官很快來了,按照程式,給我們做了筆錄,然後帶走了屍體。
他很為難的說道:“趙兄弟。再這樣下去,你快要變成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了。”
我苦笑道:“不是我乾的。”
石警官說道:“我當然知道不是你乾的。不過你趕快想想辦法,白髮人送黑髮人,實在太慘了,你幫幫他們,也幫幫自己。萬一哪個發了瘋的親人鬧起來,你也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