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隧道空氣渾濁又潮溼,地表也很泥濘,藉著光青雉發現巖壁黝黑平滑,隨著光線移動偶爾能看到珊瑚海葵一類附著其上,溼漉漉的閃爍熒光。
腳下階梯直接在山壁上開鑿出來,蜿蜒而上,盡頭隱沒在澄澈幽深的半空。
約越往上走空氣中的溼度越小,海中生物依次變化,由海床生態圈一直演變到沿岸的海藻藤壺,兩側巖壁顏色也漸漸由深而淺,露出山體原本該有的灰濛濛色澤。
漫長的階梯從溼滑粘膩海泥成為堅硬幹燥岩石,又走過大概是那段路程三分之一的距離,空氣終於帶起微微流動的風。
那人躍過幾層石階袍角消失在出口,青雉隨即跟上去,跨出隧道站到她身邊,目光一轉立刻就找到她口中的小搖車,放在挨著山壁略略凹陷的地方,恰好卡著很安全的樣子。
確認之後青雉轉開視線,放眼向外看去。
光貝散發的柔亮毫無阻礙,隧道外是平臺,不過一個房間面積,往外是頹落坡度,或者該說半頹半塌的建築群,看得到的屋宇浸沒海水只露出小小一部分,而這個地方象倒扣的碗,除了海里出口都被堵得嚴嚴實實。
也就是說,這是廢棄城市一角,不知是火山爆發還是海嘯災難,總之整座島嶼陷入深海,又因為某種無法理解的發展導致塌方山體懸空,死角中一小片建築物保留下來。
看清楚之後,青雉心頭微微一沉。
幾乎算是密閉空間的局勢…等到海水再次漲滿,他與她只能龜縮平臺這裡。
…………
“啊啦啦~這還真是叫人不知如何是好。”他一邊笑著一邊盤膝坐下,把光貝隨意擱在邊上,抬手慢慢地揉動不知怎麼開始刺痛的額角。
許是一瞬間海風過分陰冷,也可能是強行癒合傷勢留下的隱患被困境帶得有些不穩,他只覺得…耳蝸有些嗡嗡作響…
“怎麼了?”
那人的聲音穿過蒙在意識上的薄霧。
“沒什麼。”青雉放開手,抬起眼睛就見她略略傾身,細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素白指尖微微點住他的額角。
“溫度有點高。”她的音色壓得很低,語調也是波瀾不驚。
只是她靠得太近,近到他的呼吸浸透她的氣息,生澀幽暗,裹著淺淺香氣,灰燼一樣。
她的指尖象按在他心上。
青雉瞳孔攸然收縮,有不知名的東西剎那間掙脫羈押,彷如蔓藤蜿蜒遊走肆意生長,在血脈間密密疊疊紮根,突如其來的高熱席捲全身。
…………
猛地擒住那人來不及撤離的手腕,用力往懷中一帶,又卷著那具香軟身體跌在地上。
抗拒掙扎間光貝被踢開,柔光變得昏暗,模糊的光線對映所有醜惡。
他把她的手死死扣住,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啞聲說道,“知道嗎小小姐,我告訴過自己,只要你回頭來找我,無論要用怎樣卑鄙的手段,都不會再放開你。”
她被他牢牢地困在陰影裡,暗藍瞳子眸光有些渙散,唇角溢位的呼吸凌亂破碎,神色卻冷淡又倦怠,彷彿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包括他對她的傷害。
藏在心裡太久太久的妄念瞬間淹沒理智,他竭盡全力想保持的清醒終於迷失。
他仿若潛伏許久終於捕獲獵物的野獸,噬咬撞擊動盪糾纏…
她的香味,她的髮絲,顰緊的眉心,微微顫抖的唇稍,圓圓螄螺骨…
他細細品味。
陷在無與倫比的快樂裡,青雉聽見自己愉悅喘息。
她的眼底一線淚意搖搖欲墜,卻始終沒有哭。
一直到沉溺癲狂,無法自拔的剎那間,心臟位置驀地刺痛,青雉從意亂情迷中驚醒,停下動作,遲鈍地看向自己心口…
沒入胸膛的一截素白手腕,圓圓螄螺骨…
溫熱血液溢位來,浸透那人的手…擁有冰之惡魔果實後,許多年未曾感覺到的寒意在四肢百骸間蔓延…
青雉自嘲的低笑一聲,“小小姐…二十年了,我還是死在你手裡…”
極力睜大眼睛,在意識飄遠的前一刻,青雉看到那人拔/出刺破他心臟的手,沾滿猩紅的指尖勾連一縷炭色絲狀物…
下一刻,神智被大片大片黑暗吞沒。
…………
飄浮在漫無邊際的深淵,青雉覺得自己正在做一個漫長有美妙的噩夢。
零零碎碎、沒頭沒尾。
唯一深刻的是妮可。羅賓那雙暗藍瞳子,二十年前的奧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