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你未聽說?陛下在京畿巡視稼檣,今日正路過陝縣。聽說縣邑中現在都是期門把守,出入諸多不便。”
徽妍愣了愣,訝然,“陛下?在陝邑?”
“是啊。”二姨母對她吃驚的樣子有些好笑,搖頭,“你們家,想來是在長安待久了,天子見得多,不知這鄉邑中,天子駕臨是多大的事。”
徽妍聽著,有些晃神,忽然想到昨日在堂上,戚氏還問起了皇帝巡視稼檣的事。弘農也是京畿,皇帝會來,也在情理之中。
“你若得空閒,不妨到縣邑中去看看,天子過道時,那人山人海,嘖嘖……”
徽妍聽著,囫圇地應了一聲,將話岔往別處。
二姨母說得對,皇帝的確駕臨了陝縣。
第二日,徽妍回家,在驛館裡歇息時,每一個人都在說皇帝的事。
“聽說陛下也就二十多歲,爾等見到了麼?”旁邊的案席上,幾個人正說得入港。
“怎見得到?那是御駕,垂著簾,旁邊衛士手中的兵器亮得嚇人,聖面豈是隨便能見?”
“不是說巡視稼檣?垂著簾怎巡視稼檣?”
“嘖,你這便不曉了,陛下生下來就是皇子,不曾耕種過田土,便是不垂簾,看一眼他便能知曉地裡是好是壞?”
眾人覺得有理,都笑起來。
“諸位,低聲些!”館人一邊呈上膳食一邊勸道,無奈搖頭。
徽妍聽著閒話,默默歇完了,再度登車離開。路上,吩咐駕車的家人莫走熱鬧的地方,反正時辰有的是,寧可遲些回家。
家人雖不解,還是應下。
徽妍一點也不想遇到皇帝。
當然,遇到也不會怎樣。皇帝帶著御駕出來,大庭廣眾,總不會像前幾番見面那樣隨便。
但哪怕只是見到他的面,徽妍都會提心吊膽。不是他可怕,而是他總讓人捉摸不透,不知道會突然做出什麼事來。徽妍一點也得罪不起,還不如繞開,一了百了。
此番回家,時辰似乎過得很慢,日光透過車窗的影子變得歪斜了,才終於遠遠望到了王家的田土。
可到了一處路口,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徽妍正倚在隱枕上閉目養神,逢得這般動靜,睜開眼。
“何事?”她問。
家人還未回答,只聽外面傳來一個聲音,“冒問足下,先帝太子太傅王兆故宅,在何處?”
這聲音有幾分耳熟,徽妍的心提了一下,忙撩開幃簾。
卻見前面也有一輛馬車,旁邊跟著從人,而前方問路的人是……徐恩!
看到徽妍,徐恩面上亦是一喜,忙行禮,“王女君!”
“徐內侍。”徽妍忙下車,還了禮,心中猶疑不定,不禁將目光看向對面的馬車,莫非……才抬眼,那車上的車幃也撩了開來,一人下車來。
是皇帝。
徽妍渾身僵住。
怔立片刻,她忙上前行禮,“拜見……”
“太傅家宅果然是清幽之處,教我等好找,是麼,徐兄?”未等她說話,皇帝開口道,望了望四周,悠然撣撣衣袖。
徐兄……徽妍瞅向徐恩。
徐恩神色無奈,訕訕地看她一眼,答道,“正是。”
皇帝這才看向一臉複雜的徽妍,唇角彎了彎,一揖,“今日甚巧,幸會女君。”
第28章
徽妍看著皇帝,簡直懷疑他是否對自己懷著惡意。每當她日子過得稍稍踏實些,他會適時出現,把她的生活攪一攪,就算她回到這樣的鄉野也毫無阻礙。
“幸會……劉公子。”徽妍還禮,費了好大的決心,才把後面這個稱呼說出來。
皇帝似乎對她的表現很滿意。
“女君從何處回來?”他問。
“槐裡。”徽妍停了停,補充道,“妾去探視姨母。”
皇帝頷首,看著她,神色隨和,“在下聽聞太傅歸葬此間,今日路過,欲往祭拜,但不知墓在何處,如今遇到女君,卻是正好,未知可否指點。”
他一番話說得規矩,倒真是像一個來給王兆掃墓的舊日弟子。徽妍的心稍稍開解些。
不過如果真是尋常弟子,徽妍並不必親自指引,遣兩名家人帶路,再稟報王璟便是。可是皇帝麼……她瞅瞅他的神色,卻什麼情緒也看不出來,一貫的滴水不漏。
徽妍自然沒那麼大的膽量讓家人去伺候皇帝,暗自平定了心緒,大方地再禮,“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