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道而來,妾父有知,必是欣慰。墓地就在附近,待妾引路與公子。”說罷,她吩咐家人,登車,引著皇帝車駕往王兆的墓地馳去。
這般季節,王兆墓地四周的竹林正是蒼翠欲滴,涼風陣陣。家人時常來打掃,墓地甚是整潔,還供有新採摘的桑葚。
皇帝倒真是來祭拜的,只見侍衛從車裡搬出各式祭品來,一樣一樣,在墓前擺得規整。皇帝親自盛酒,祭告了一番,將酒灑在地上。
徽妍在一旁看著,忽而有些欷殻А�
母親曾告訴她,當年,她遠走匈奴,王兆被罷官奪爵,雖一家人都平安,對他卻是重擊,以致抑鬱而終。先帝待他,其實不可謂不好,只是這君臣之情,最後不能算得善終。如今皇帝親自來墓前祭拜,可算是彌補?
徽妍看著皇帝行禮,忽而覺得有些心酸,不禁移開目光,不忍多看。
祭拜完畢,皇帝四下裡看了看,道,“太傅生前愛竹,歸宿於此,他當是喜歡。”
徽妍道:“這片竹林乃父親生前栽下,臨終之前便吩咐過,務必歸葬此處。”
皇帝頷首,又注視了一會王兆墓,目光平靜。
掃墓之後,皇帝緩步踱出竹林。徽妍跟在後面,不時抬眼瞅瞅。他的個子大概比王恆還要高一些,徽妍平視,只能看到他的後頸。迎面而來的風中,似帶著淡淡的味道,好像是皇帝衣服上燻的香氣,好像又不是。
誰也沒有說話,看著他步履閒適,徽妍心裡又開始七上八下。她看看天色,心想,如今已是午後,皇帝出來應有許久了,會回陝邑去吧?
猜測間,已經行至竹林外,各自的馬車都等候在那裡。
“公子,”徐恩走過來,聲音客氣,“現下,是回陝邑,還是……”他眼角瞥向徽妍。
徽妍的心提起來。
皇帝也看向她,片刻,又看看侯在馬車邊上的家人,笑笑,“在下還未拜訪過太傅夫人,未知可否登門叨擾?”
擔心什麼來什麼,徽妍聽著這話,幾乎無語。
他是皇帝,想去哪裡去不得。他這般問,難道自己敢說“不可”?雖然她其實想得很……
徽妍扯起一個違心的微笑,行禮道,“母親正在家中,公子蒞臨,門戶生輝。”
皇帝亦不客氣,莞爾頷首,“如此甚好,還煩女君引路。”
車駕一路到了王家的家宅,皇帝下車,抬頭望了望。只見這屋舍與別處所見大致無異,鄉間著姓門第的田宅,前有桑林後栽梓樹,望之頗得閒適之意。
徽妍心裡打著鼓,方才一路上使勁回想,母親和兄嫂在長安的時候,可曾見過皇帝?她只知道,皇帝登基之後,他們應當是不曾見過的,可是登基之前麼……徽妍沒有答案,母親當年是太傅夫人,兄長則在太學,而二皇子平日似乎與他們並無交集,也不愛去梟羹宴之類能見到各等百官和家眷的地方。
心事重重地下了車,門前,已經有家人出門來迎接,見到徽妍與一個青年男子回來,不禁詫異,一邊行禮一邊偷眼打量。
“公子請。”徽妍對皇帝道。
皇帝收回張望的目光,看看她,神色平和,“女君請。”說罷,將侍衛車駕留在門外,只帶了徐恩,跟著徽妍進門。
才要登堂,徽妍便看到了堂外擺著陌生的鞋履,訝然,瞅了一眼裡面,忙問家人,“有客?”
“稟女君,有客。”家人道,“是郡中的媒婦來了。”
徽妍愣了愣,不禁躊躇,看向皇帝,心中卻有了念頭。
他顯然也聽到了,微微抬眉,“媒婦?”
“正是。”徽妍道,說罷,神色歉然,“母親此時,恐怕不便……”
“劉公子,徐內侍?”話沒說完,卻聽王縈的聲音傳來。她也正巧來到堂上,看到皇帝和徐恩,又驚又喜。
皇帝看到她,露出笑容,禮道,“縈女君,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王縈還了禮,好奇地問,“二位怎在此?。”
皇帝答道:“來祭拜太傅,順道探望戚夫人。”
王縈聽了,甚是高興,“如此,母親正在堂上,還請上堂。”
徽妍早已是哭笑不得,聞得此言,忙將王縈拉住,小聲道:“可堂上有客。”
王縈撇撇嘴:“媒婦算得什麼客。”說罷,笑眯眯地對皇帝徐恩一禮,“二位請。”
皇帝看著她,亦笑,“女君請。”說罷,瞥了徽妍一眼,施施然登階而上。
徽妍無奈地看著他們,未幾,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