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的壽辰,熱鬧了整日。黃昏降臨之時,眾人酒足飯飽,許多人紛紛告辭,在天黑前回家。
而留下過夜的賓客,徽妍和陳氏也安排好了住處,幸好宅中屋舍不少,不必去別家借宿。
閒下來的時候,王縈向王繆和徽妍說起宴上之事,一臉痛快。
“長姊和二姊未見她們神色,”王縈學著,說,“這般……又這般……二伯母那臉上似進了染缸一般,精彩太甚!”
王繆和徽妍皆笑。
“你啊,與她們這般見識做甚,背地還不知如何說你。”徽妍道。
“說便說好了,最好恨得不肯給我相親事!”王縈不在乎道。
“親事親事,好沒羞。”王繆笑嗔,將手上一疊衣服給她,“替我拿去隔壁給乳母,再看看你那三個小甥女玩累了不曾,催她們洗漱。”
王縈做個鬼臉,捧著衣服走了出去。
王繆看著她,笑笑,對徽妍道,“有兩件事,我不曾與你說。”
“何事?”徽妍問。
“其一,司馬府君之事,我前兩日過府去探望司馬公,試探著提起你歸漢。未想司馬公竟十分有心,我還未說你二人之事,他就問我,你可曾婚配。”
“哦?”徽妍心中一動,看著王繆。
“我說未曾,司馬公高興不已,說司馬府君一直無良配,他操心不已,若你二人結親,那是再好不過之事!”
“那司馬府君……”
“司馬府君自是應許,他此番來,除了向母親賀壽,還有一事,便是奉司馬公之命,向這邊提親!”
徽妍聽著,只覺得心跳得飛快,一下一下,數都數不及,雙頰緋紅。她極力保持鎮定,“怎是他提親?也不見媒人……”
“來拜壽麼,先讓母親見一見也好,問問意,她肯了,後面都好說。”王繆笑嘻嘻。
徽妍只覺頭都抬不起來,嘟噥:“那……那還有一事呢?”
“還有一事,便是這個!”王繆一臉神秘,將榻旁一隻大木箱開啟,只見黃澄澄的,竟都是一串一串的錢!
見徽妍一臉驚詫,王繆道,“這都是你的,那胡商回來了,整整二萬四千錢!”
☆、議親
徽妍看著滿箱的錢,只覺心情瞬間也被照亮一般,再也掩不住,眉開眼笑。
“何時收到的?”她忙拿起幾串,左看右看。
“就在我等來前一日……哎,別數了,我與你姊夫都數過了!”王繆看著她激動的樣子,啼笑皆非,“徽妍,我怎覺得你看著錢,比聽到婚事高興多了?”
徽妍笑眯眯地放下,問她,“他還說了什麼?”
“他倒未對我等說什麼,只是讓我等轉告你,有要事相商,要面談。”王繆停了停,又道,“對了,他還向我打聽那些素縑是何地出產?”
“哦?”徽妍目光一動,忙問,“長姊說了?”
“我豈那般傻。”王繆得意地說,“只說這是你置辦的,不知出處。”
徽妍放下心來,卻不由細細計較其中緣由。
“是了,徽妍。”王繆收起玩笑之色,道,“你姊夫讓我與你商量,日後你與商賈來往,還是另覓他處。你姊夫是平準令丞,朝中有御史盯著,萬事須得小心。便如此番胡商登門送錢,若被看到,告個受賄,那可要出大事。”
徽妍瞭然,後悔自己先前考慮不周,忙道,“我知曉了,過兩日我便去長安。”
姊妹二人又閒聊一陣,徽妍讓僕人將箱子抬到府庫之中,從王繆的房中出來。
夜空晴朗,星月明亮。
王璟頗有雅趣,在宅中的小花園裡焚香掌燈,擺設案席,與司馬楷、周浚、陳匡等人賞月飲酒,下棋談天。
徽妍去王繆屋裡的時候,就聽到那邊說話的聲音,其中有司馬朗的笑聲,似流水淙淙,十分好聽。
而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沒法鎮定。方才聽得王繆跟她說起司馬楷此來目的,徽妍的心就一直走得不穩當。再次路過花園的時候,她忍不住往那裡瞥一眼,只見人影綽綽,一會,便趕緊收回目光。那裡面有話語之聲傳出來,徽妍豎起耳朵聽,似乎沒有司馬楷的……
迎面有僕人走來,見到徽妍,向她行禮。徽妍不好停留,向戚氏的院子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忽然,她聽到有人在喚她,回頭,卻見是司馬楷。
徽妍的心好像一下踩空似的,忙行禮,“府君。”
司馬楷看著她,燭火光中,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