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燾大驚,一看,果真,皇帝那棋子正中他死穴,全盤皆輸。
只有這時候才會叫他舅父。
杜燾嘴角抽了抽,心裡罵一聲,小子……
贏了一盤,皇帝面上神色緩和許多,忽而道,“你方才說,梟羹宴,百官家眷也去?”
“正是。”杜燾忙道。
“梟羹宴,與家眷何干?”
杜燾無奈。皇帝自幼就不喜歡梟羹宴之類要一本正經行禮的場面,能避則避,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先帝體恤百官平日辛勞,特許端午讓眷屬也入宮遊玩,算是親民之舉。”杜燾瞅著皇帝,道,“依臣所見,陛下身為天子,未去過也實在說不過去。”
皇帝手裡拿著一枚棋子,緩緩翻轉,“百官,全都會去麼?”
“秩四百石以上,都去,陛下看……”
皇帝沒答話,卻興致勃勃將棋盤拂亂,“到時再說,再與朕下一盤。”
第24章
端午之日,徽妍一大早就跟著王繆一家起了身,洗漱掃灑,在家中祭了神。僕婢們將菖蒲等香草編織成束,掛在門上,將雄黃灑在角落闢穢除惡。
衣服早已經用香薰好,侍婢將新採的蘭花飾在徽妍的髮髻間,又取來五色絲編作的絲絛,系在她的手腕上。待得妝扮齊整,徽妍走出堂前,王繆看到她,眼睛一亮。
“這才是二十幾的長安女子,明麗如花。”她稱讚道,“你平日就是穿得太素淡,雖也是好看,總覺得少了些顏色。”
徽妍笑了笑。
這些衣服都是新制的。王繆回弘農給母親拜壽的時候,在府庫中看到朝廷賞賜給徽妍的繒帛,一個勁地數落徽妍,說她竟把這麼漂亮的布料束之高閣,不由分說地挑了幾匹,帶回長安讓人給徽妍做了幾身衣裳。今日這一身,就是新制的,素紗在外,淺紅的衣裡翻折為衣緣,與徽妍白皙的面板相襯,柔美如玉。
其實直到昨日,徽妍也仍然不想入宮去。王繆好說歹說,幾乎要嘴皮要磨破。徽妍被她纏得無法,支支吾吾地問,皇帝會不會去梟羹宴。
王繆訝然,不禁失笑,“你莫非還未採選之事掛心,怕見到陛下難堪?放心,我聽你姊夫說,陛下從不會去梟羹宴。且陛下去又如何,他已經答應你了,莫非還能待你入宮便將你扣下來,不讓你走?”
難說……徽妍想到前兩番的驚心動魄,仍有餘悸。
不過既然皇帝不會去,她心中安定了些。王繆再問,她便也只得答應了,但跟她說好,如果她到時想走,他們不能攔著。
王繆隨覺得她想法怪異,還是答應了。
眾人用了些早膳,變乘車往未央宮而去。三個小甥女第一次去皇宮,兩日前就高興得不得了,一路上唧唧喳喳地說話,隔著一輛馬車都能聽見。
徽妍透過窗上的薄紗,望向外頭,未央宮的高牆巍峨,將天空切作一線。從前入宮赴梟羹宴,她也是像甥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