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交給誰?我看,您還是得做好接權的準備。”
她所說的並無虛假,太后也嘆了口氣,不和徐循鬥嘴了。
“現在內閣是硬氣得很,”她說了實話,“根本就不把內廷放在眼裡,這些事,我又不懂,就是想挑刺都挑不出來,就光拿著章往詔書上蓋罷了,這個虛熱鬧,我是不在乎,老孃娘自己能擔起來不推給我,那是最好。”
經過欲立襄王一事,內廷威嚴大減,太后又主動割讓了大部分權力,如今內閣三人,內部如何還不好說,對外就是一塊鐵板,誰都撬不開——尤其對內廷,更是聯合了諸部大臣,在許多事上都是眾口一詞,毫無內廷發表意見的餘地。太后有此看法,並不奇怪,徐循道,“其實無非也就是蓋章罷了,你既然不懂,那就送進來什麼蓋什麼,若是出了差錯,丟臉的又不是你,自然是內閣。看不懂,不看不就是了?”
如此不負責任的評論,自然惹來太后的白眼,兩人議論了幾句,見天色漸晚了,將至二更,也就散去。第二日起來,三人又結伴去仁壽宮探視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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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果然是感了時氣,受風寒,發了低燒,且有輕微腹瀉。這等小病,也不必太興師動眾,孩子們都是如常上課,三人圍著說了幾句話,見太后有些倦意,徐循和太后便即出來,留下靜慈仙師照看老孃娘——她和太皇太后情誼深厚,如同母女,由她來照看,太皇太后也最自在。
剛出了內院門,便見迎面行來一名內侍,徐循原也不在意,太后和她出行,沿路從人,見到車駕都要遠遠跪下,更遑論是見了人?只見他多看了自己一眼,方才行下禮去,不禁是心中一動,便運足了目力,將他上下打量——只是此人跪伏著,她實在也很難從個背影上看出什麼來。
等走到了近處,徐循心中懷疑已盛,卻仍不敢十分肯定,索性便揚聲問道,“什麼人跪在那裡?”
“東廠柳知恩,見過太后娘娘、太妃娘娘。”那人應聲給兩人行禮磕了頭,方才半直起腰,和聲回話。
太后可能是早認出他來了,也不吃驚,亦是住了腳道,“你來可是有事?老孃娘正不舒服,若無大事,請個安就回去吧,別擾了她休息。”
柳知恩連忙稱是,“亦無甚大事,只是過來回些瑣務。既如此,奴婢便遙遙請個安就回轉了。”
他執掌的東廠,已經是內廷最後一塊地盤,所受重視非同小可,肯定無事都要進來請安,徐循點了點頭,也讚道,“倒是你殷勤仔細,聽說你進了東廠,我心裡也很為你高興,日後可要好生用心服侍老孃娘、大郎才好。”
她是一派標準的舊主口吻,柳知恩回得也中規中矩,“奴婢必定肝腦塗地,以報幾代主子深恩。”
“娘娘,無事吩咐,便回去吧?”徐循問了一句,見太后點頭,便和她相視一笑,經過猶自跪著的柳知恩,出了院門。
直到上了宮輦,放下了簾子,徐循往身後一靠,她才是放任自己露出了少少感慨:十年未見,竟是對面不識了。要不是多看了一眼,只怕就那樣經過,她都根本不知道柳知恩就跪在幾丈遠的地方。
看來,他和太后的關係也處得不錯,同太皇太后更是不必說了,即使兩宮早有默契,若太皇太后不夠滿意,認定柳知恩能力不足的話,他也不可能登上東廠廠公的位置。——她每每想起柳知恩,心裡總覺得愧疚不安,感到自己彷彿是耽誤了他的前程,今日彎彎繞繞,倒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還要比他的同輩更快地登上權力頂峰——卻也是因為她的緣故。
也許,時至今日,這份惦念,也可以真正放下了……
想到往事,徐循唇角,不禁露出了一點自嘲的笑意——若是自己真能這麼想,那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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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太皇太后的病這麼一打岔,徐循一時也騰不出時間,召柳知恩進來回話。概因太皇太后的病情,果然不幸被她嚴重,痊癒得實在比較緩慢,拖延了半個多月,也還是時常腹瀉,到晚低燒。一群太醫開的方子,吃了也不過是勉強改善,終不能根治。太后沒奈何,只好日日往仁壽宮跑,一面是侍疾,一面,也是要代太后蓋章看奏疏,並管理一些閒雜宮務。
她都過去了,徐循和仙師還能閒著嗎?不免也得日日都過去打轉,就算太皇太后白日裡一般都在睡覺,她倆也得過去幹坐著。這麼著又鬧了大半個月,太皇太后病情總算轉好,眾人方才能夠回覆原本的生活步調。太后要苦逼一點,雖然回清寧宮常駐了,但三兩日也還是要過去蓋蓋章,而且本來歸太皇太后管著的一些事,現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