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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兒想哭，卻又不敢，捂著臉無聲地抽噎了一會兒，也就氣平了，擦擦紅腫得和桃子似大眼睛，強笑道，“我……我……多謝公公，我不敢讓公公幫我端！”
說著，又把茶盤給扯了過來，自己跑出茶水房去了。
小那站當地怔了一會兒，也是不由得嘆了口氣。一轉身，見原本看著茶水房趙倫搖搖擺擺地走了進來，便笑道，“你倒是心大，這茶水房裡放著多少娘娘吃食呢，也就敢這樣走開。”
“人有三急嘛。”趙倫衝門外張望了一眼，“再說，趙嬤嬤前兒說，這裡不比從前，人來人往雜亂得很，叫把娘娘吃用之物都換了地方收藏了。”
他從茶水爐上拎起銅壺，往茶壺裡續了熱水，給小那倒了一杯，“都散了？”
“散了。”小那想到英子顫抖肩膀，有些不忍心，“姐姐們今兒氣性不大好，倒是她倒黴撞上了不是。”
“什麼撞上，就是有意等著。”趙倫不屑地糾正小那，左右一看，又壓低了聲音，“那位主現可是得了意了，往常還讓著二層樓裡兩位貴人，現她心底，永安宮除了莊妃娘娘，可不就是她了？一天能來上十次茶水房，不是要這就是要那。姐幾個早看她不痛，今兒這就是揪住了小辮子，借題發揮給她點臉色瞧瞧。——你只管給咱們娘娘送膳，別任事不管，還沒聽說呢吧，昨兒個打發人來給娘娘傳話呢，說是午飯想吃一碗燉鵝肉，請娘娘費心！”
小那一聽，倒抽一口冷氣，茶盅差點兒沒端住。“可有這事兒——娘娘知道了？”
“壓根沒讓娘娘知道，錢嬤嬤就給回了，說，‘沒有這個道理，貴人想吃，自己上御膳房傳話去’。”趙倫撇了撇嘴，“那位還真就遣人去了！”
徐循以前是太孫婕妤時候，因為和太孫妃不一個院子裡，所以三人都是用自己用度吃飯，太子才人時大家都住偏宮呢，各領一宮也是一樣。如今是永安宮主子了，便不再是隻管自己和自己下人。像是今早送來早點，除了豆腐腦和小燒餅是特供以外，餘下都是分了好幾份，往後院裡送去給美人、昭容用。一宮只傳一次膳，沒有分別用膳道理。所以趙昭容想吃燉鵝就必須得徐循這裡去點菜，她自己去御膳房說肯定是不合規矩。
小那很好奇，“御膳房還真給送啦？”
“送了。”趙倫道，“他們還敢回話？——也鬧不清這裡頭彎彎繞繞啊，還不是叫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昨晚擺膳時候沒看見那碗油汪汪鵝肉？”
小那這才想起來，吸著冷氣道，“哎喲——你一說我記起來了，我出門時候，娘娘還問呢。”
“可不就是了。”徐循永安宮一言一行，哪能瞞得過近人們耳目？趙倫比小那還像是現場見證。“娘娘看了還說了一句，‘怎麼做了一碗這麼村燉鵝啊？’，錢嬤嬤一邊呢，便說了原委，‘原來趙昭容還真派人去御廚房點菜了’。”
小那就和自己沒一邊一樣，一驚一乍地問，“那娘娘呢——娘娘呢——”
趙倫瞅了小那一眼，嘆了口氣，“小那，不是哥哥說你，做事得帶眼啊。你當時怎麼就沒支起耳朵多聽一會呢？”
把小那胃口給吊夠了，□得他抓耳撓腮上竄下跳了，趙倫方才續道，“——娘娘聽說了以後，也沒說什麼，就是冷笑了一下。”
小那搖了搖頭，頹然道，“我說呢！今兒兩個姐姐怎麼這麼刺兒，原來是娘娘動氣了！”
莊妃娘娘是出了名好性兒，別說皇爺跟前，就是和下人們相處，那都是和和氣氣，笑口常開。這不是被氣著了，至於冷笑嗎？只是娘娘賢良淑德，就是受了氣也不往外說，不和趙昭容計較罷了。
不過，娘娘不計較，嬤嬤們、姐姐們卻似乎是另有看法，今兒英兒被逼著摔自己那幾個耳光，痛她身上不假，可沒臉面，卻是池子邊小亭子裡住著那一位得寵昭容……
小那還想和趙倫再八卦呢，只聽得屋外環佩叮咚，兩個人卻是都不敢再說話了：今兒是三日一請安日子，徐娘娘用過早飯，就要傳了肩輿，往坤寧宮去。
滿院子都是屏息靜氣，送走了主子，又一下都忙了起來。收拾傢什、打掃院子，換薰香，給貓兒狗兒餵食，拿了下花兒來把開得沒那麼好盆花給替換了。柳長隨揹著手踱到當院裡站著，一雙眼院中環視，一院子人誰也不敢怠工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