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不好,我再改也不遲。”
說著,便吃茶不語,眾人會意,便一起告辭出了永安宮。
在貴妃娘娘跟前,不論是哪個嬤嬤、尚宮,都是一副鵪鶉樣子,萬萬沒有誰敢回她的不是,出了永安宮,幾個中年嬤嬤的腰板才直了起來:太后、皇后身邊的頭號人物,外加六局一司的兩個領導,這個組合,在宮裡都能橫著走的,連身邊跟著的小徒弟,走起路來都恨不得把腳踢到別人眉毛底下。
“倒是個賢德人。”劉尚宮今日得了沒趣,話說得就有些風涼味兒,“當年那賢妃的號,就該給了她的,是憋足了勁兒想上《列女傳》呢……”
周嬤嬤此時卻不免維護貴妃,“也是好心,這些年,咱們宮裡的確是越來越奢費了,若能儉省著些,何嘗又不是好事呢?”
鄭尚宮在貴妃跟前寡言少語,私底下卻是最敢說的,她特特地地盯了喬姑姑一會兒,見喬姑姑木無反應好像根本沒聽見周嬤嬤的話,方才一笑,“今兒這日頭,北邊出來的吧?你倒是說起貴妃娘娘的好話了。”
雖然各事其主,但畢竟都是服侍人,年歲也相當,當時都是一撥進宮的,又都是高層,多年來也算熟悉,起碼在議論別人主子的時候,立場算是一致的,周嬤嬤啐了鄭尚宮一口,“我就不信你不想出去。”
鄭尚宮滿不在乎地道,“我就不出去,我們家人早死絕了,出去了也沒個落腳處。倒是老劉,你看她村貴妃娘娘呢,老孃娘那裡點了頭,你瞧她出去不出去。”
劉尚宮笑著呸了一聲,“我要出去,就老孃娘不點頭,求個恩典也能出去,反正我是不領她的情。”
話雖如此,她卻依然請託喬姑姑,“您老拿捏拿捏分寸,先哄著老孃娘點了頭,再把後來的事慢慢地告訴。可別因為貴妃娘娘要賢名,倒壞了姐妹們出宮探親的事兒——”
幾個嬤嬤、女史頓時都是紛紛點頭。“這話算是說對了,貴妃娘娘要惡了老孃娘,那是她自己想不開,咱們出宮可不能被耽擱了。”
都是熟悉太后為人的,你一言我一語地只給喬姑姑出主意,喬姑姑苦笑道,“你們倒是去說啊,只推到我頭上,我這會可怵著呢,也不知一會老孃娘會不會發火。”
這話說得實在:貴妃娘娘一掌事,就把老孃娘這些年來慢慢作興出的場面給全都抹去了,別說皇后娘娘面子,連老孃孃的面子都掃,她上臺可還是老孃娘捧上去的呢……老孃娘會做何反應,根本不是幾個女史能決定的,這和處事手段沒一點關係。出宮的事,只怕十有八。九是不能成。大家的情緒都低落了下來,隨意議論了兩句,便也各自散去。
劉尚宮和喬姑姑最熟悉,也服侍了太后多年,划算來划算去,就怕喬姑姑見了太后,一時間舉止失措,反而弄巧成拙,把最後一點希望都破滅了。她都走了幾步,想想還是回身追向喬姑姑,拉住她道,“剛才老周在,也不大好說,一會見了老孃娘,你多把話頭往坤寧宮引……沒準老孃娘就能轉怒為喜了也未必。好妹妹,咱們這都幾年沒出去了,我家裡添了兩個小侄孫兒,我還想認一個在名下呢,只是沒親眼看過,到底不算數,前幾年坤寧宮放人出去,誰都記得了,就沒記得我們六局一司……”
喬姑姑點頭道,“知道了,我難道就不想出去了?我們家還等錢使呢,那起子宦官換錢又太黑心了,老孃娘賞下的一個梅花寶簪,十足真金,鑲嵌的是這樣大的貓眼石,居然只給開一百兩銀子,還不如去搶!”
“就這一百兩,也是看在你面子上了。”劉尚宮也嘆了口氣,“如今宮裡,託人往外帶錢越發難了,不但估價黑不說,還得抽成,換出一百兩銀子來帶去,到家人手上也就得八十兩。究竟不如親身出去的好——也是咱們倆沒緣分。”
因為身體殘缺,宦官長命的不多,喬姑姑和劉尚宮的對食都去得早,都是這把年紀了,也就沒有再找對食。
兩人站著說了幾句話,劉尚宮便道,“你盡力吧,此事若不能成,你就來尋我了,如今內官監老李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若是你的面子,倒也能帶得出去。”
內官監是和尚宮局對接的組織,內廷有任何需要,都從內官監往外報備,不管是請太醫、請產婆還是請乳母,理論上說都是由尚宮局往內官監發牒,不過實踐裡也有尚宮局直接和宦官衙門打交道的事情出現,只是要和朝廷、民間產生關係,還是必須走內官監一道。當然了,內官監的宦官們,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外出,以及和尚宮局交接的。倒是後宮各宮的宦官要出宮,受到的限制還更多些。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