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德上前幾步,道:“我,我就是來當奴隸的。”
小兵驚奇地睜大了眼,這年頭,見過老百姓活不下去自盡的,還真沒見過自己找上門要當奴隸的。便一時愣住了,相願、袁德正在等待,門後又一人道:“怎麼回事?”門又開了一些,卻又有一個圓圓胖胖的小兵頭目帶了四五個兵在門後露出來,正是他問這小兵。
小兵便指了袁德道:“這人要來做奴隸。”
胖頭目也奇道:“還有這種事?抓進來。”他手下的兵得了令,出來七手八腳的便捉了袁德進門。胖頭目也望了相願道:“這人也是來當奴隸的?”
小兵道:“不是,他是太學士,來投丞相的。”說著把拜貼交給胖頭目,胖頭目看了,便客氣了一些,交給一個兵士,令他送進,對相願道:“那請進來,在大門裡候著吧。”轉頭見了袁德背上的小女孩,皺了皺眉頭,道:“作奴隸哪有託家帶口的?這種只會吃飯不會幹活的殺了扔去喂禿鷲。”
兵士聽令便來要小孩,袁德大驚,他一心要進高府報仇,沒想到竟會這樣,抱著女兒不放手,要奪路逃出去,可是門早已經關嚴,只跑幾步便被兩個兵士摁住,也不跟他客氣,持了棍子便打,又來搶奪小孩,袁德大吼一聲,用力一掙,竟掙開那兩個士兵,反朝府裡園中跑進。胖頭目生氣,肚子都鼓起來了,下令道:“反了,竟跑到丞相府來撒野,把他給我砍了。”那小兵卻有幾份憐憫之心,只想:你要害人閨女,人家不反抗才怪?便對胖頭目道:“這人這麼大膽,砍了他太便宜他了,不如捉活的,再慢慢整治他。”胖頭目聽了有理,便又喊道,捉活的。
那袁德左衝右突,裡面又陸續出來十幾二十個士兵,袁德哪裡跑得了?被十幾個士兵牢牢壓住。袁靜見此情景,早已嚇得哇哇大哭。一個士兵拎了她起來,扔在胖頭目面前。袁靜只是大哭,她腿腳不方便,只在地上哭著慢慢向袁德爬去,胖頭目冷冷地看著,從腰間抽出明晃晃的佩刀,便要向小女孩砍去。袁德被十幾個人壓在身下,連氣都喘不過來,也發不出聲,只面目猙獰,眼睜睜地看著。相願眼見危急,忙叫一聲道:“住手。”
胖頭目便是一愣,望了相願,道:“你想幹什麼?”
相願知道自己剛才情急,脫口而出,忙又賠笑,道:“兵將大人,我想你誤會了,這是小女。”
眾兵士連同胖頭目便都怔住,只望著相願,見他比那身材矮小的小兵也大不了多大,頂多不過十八、九歲,白白淨淨,連鬍子也沒長。便都懷疑。
相願見他們都不做聲,又道:“我在來丞相府的路上,見到這個人有幾分力氣,便給了他一個餅,讓他替我揹著小女。”
那小兵也湊到胖頭目跟前,小聲道:“我看就是,你看這小女孩長得眉清目秀,那人這麼醜,怎麼可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女兒?像是這書生的。”
胖頭目和眾兵士看看小女孩,果然十分清秀,再看看袁德,臉上一條大血疤從頭到下巴尚未癒合,當真十分醜陋,再看看相願,長得白淨斯文,便都信了幾分。胖頭目尚自不通道:“既是你女兒,你怎麼不早說?他又跑甚麼?”
相願裝出大驚失色的模樣,拭了拭額頭,道:“剛才發生得太快,在下害怕,竟嚇得出不了聲,他是個粗人,想來也不知道什麼,只知道吃了我的餅,便要護住我的女兒。”
相願雖然能自圓其說,可是畢竟疑點甚多,一個書生來投丞相,還沒投準,哪有帶著女兒上門的?又那刁奴渾身血汙,骯髒不堪,豈有人肯將親生女兒交給此種人。胖頭目也甚精明,只盯著相願,眼也不眨,問道:“她即是你的女兒,叫做什麼名字?”
相願答道:“小女名喚靜兒。”
胖頭目又多看了相願幾眼,把刀入鞘,相願和袁德正暗自放心,卻見胖頭目笑嘻嘻地向袁靜走去,蹲下了,問袁靜道:“小孩,別哭了?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袁靜哭著抽泣,道:“我叫做靜兒。”
胖頭目微微一笑,又問道:“你父親是誰?”
相願、袁德便是心下一沉,只見袁靜抬了頭,睜著一雙又茫然又清澈的眼睛,只是望著袁德,袁德幾乎絕望,死死望著袁靜,雙目快要奪眶而出,快要窒息過去,心裡只喊‘不要過來,不要叫我。不要過來,不要叫我。’若不是被兵士壓住出不了聲,此時早已大喊出來。
眼見胖頭目嘴角一揚,露出一絲獰笑,又拔出腰刀。相願也是面色側然,偏過了頭,不忍再看。那袁靜只望著袁德,這幾天連番變故,已自讓她不解,然她此刻竟似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