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父親眼中之意,卻在胖頭目舉起刀時突然掉轉了頭,直朝相願爬來,哭著道:“父親。”相願吐出一口長氣,早迎上前,抱了袁靜,道:“好靜兒,別怕,父親很好,別哭了。”心裡也是暗道僥倖,只想這幸得這孩子機靈,危急關頭竟有如神助,脫此大難。又對那胖頭目求情道:“兵將大人,這人雖粗魯,但護女有功,可否請兵將大人給個薄面,饒他這遭。”
胖頭目眼見事實,知這兩、三歲的小孩不會說謊,卻也是暗道一聲僥倖。這書生來投丞相,以後便是自己的上司,若是誤殺他的女兒?以後那還得了?見相願如此說,忙道:“正該如此,都怪我莽撞,差點傷了你家小姐。”只令人將袁德帶下,袁德此時早已手軟腳軟,渾身無力,只用哀求的眼神望著相願,託他照顧女兒之意,相願朝他點一點頭。袁德早被人架了下去。
那報信的兵士出來回話,道陳大人請來投的太學士進去說話。相願聽到陳大人,心裡一驚,不相信地問:“可是金紫光祿大夫陳元康陳大人?”胖頭目眼見陳大人把相願往裡請,便著意巴結,笑嘻嘻地答道:“正是。”又親自將他送進。這陳元康相願卻也早已聞名,是北魏有名老臣,當初北魏分裂成東、西兩魏,高歡、宇文泰是各擁皇帝的兩大權臣,東魏的陳元康與有‘天下第一勇士’之稱的斛律光便是當今兩大名臣,有文有陳元康,武有斛律光之稱。他二人於立東魏便有莫大功勞。聽聞陳元康為人溫良謹慎,通解世事。高歡在世時曾對孝武帝元修極口漫罵,親加毆踏。陳元康便諫言高歡道:‘王教訓世子,自有禮法,儀刑式瞻,豈宜至是’言辭懇懇,至於流涕。高歡從此便也有所收斂,每有再犯,也要叮囑左右:‘勿使元康知之。’可見連高歡也甚敬憚這陳元康。自前年(東魏武定五年)正月初八高歡過世,長子高澄繼相位後,自然更加禮讓這老臣陳元康。
相願聽陳元康大人親自相見,也是心裡暗喜,只想,若能見他,這次來便算是來對了。當下抱著袁靜隨了胖頭目一路行過跑馬道,穿過二門,胖頭目便再不敢前進,只道了一個請字。自有家丁過來領相願繼續穿堂而過,走過一排府院,一直走到底的一間房間,相願一路所見小橋流水,綠柳紅花,與外面相距不過五里地的西風黃沙,白骨曬日有若兩個不同的世間。
此時卻在最底處一間小廳前停住,家丁推開門,請相願進去,道:“陳大人正在會客,請先生在此屋等候陳大人傳見。”相願道了有勞進房,只見是一間專以等候的偏室,壁上掛著字畫,房內擺著屏風、几案、胡床、桌椅等物事,相願把袁靜放上胡床。袁靜似乎隨這陌生人來到這陌生地方,受了驚嚇,也不哭不鬧,只是眼中含淚,偶爾抽泣一兩聲。此時見沒有別人,只有相願在身旁,便睜了雙眼,眼神之中十分依賴,問道:“相叔叔,我父親呢?”
相願正欲回答,卻聽門外來傳來咋咋呼呼、嘈雜之聲。忙小聲道:“靜兒乖,以後我便是你的義父,有別人的時候,不要問起你的父親,知不知道?”
袁靜眼中雖是茫然不解,卻也望著相願點一點頭。道:“靜兒知道了。”正說完,門‘砰’的一聲被踢開,幾個錦衣華服的小男孩嘰嘰喳喳地道:“這沒孃的野小子躲哪去了?”“明明看到他跑這兒來了”“野東西跑得還挺快。”亂七八糟說著,便進了這房,袁靜害怕,躲進相願懷裡。相願看去,只見是五個穿著華貴,大小不一的小公子,領頭的也就十一二歲,最小的四五歲,難得的是一個個生得粉雕玉琢,唇紅齒白,形容十分漂亮。最小的那個,手裡抱著布袋正在吃著蜜棗,吃得一嘴的蜜,邊吃邊道:“大哥,咱們今天找到他怎麼欺負他?”
幾個小孩年紀雖不大,氣派卻不小,當下便七嘴八舌,有說用火燒的,有說用水淹的。各種害人的玩藝,聽起來像是處置家奴。
袁靜畢竟也是小孩,望著吃蜜棗津津有味的小男孩,眼珠便定在那布袋上,嘴巴舌頭也跟著動,不由伸出手去,道:“相叔叔,我要吃那個。”
那四五歲的小男孩忙緊緊把布袋抱在懷裡,一個七八歲的男孩皺眉嫌棄道:“這哪來的?這麼髒。”望了袁靜,道:“你跪下給我磕頭,叫我一聲爺爺,我讓六弟賞你一顆蜜棗。”
袁靜眼巴巴地望著相願,眼中詢問,相願搖一搖頭。袁靜便只大口咽口水,不再出聲。
七八歲的小男孩見袁靜不順己意,甚覺無趣,只無聊地道:“大哥,那臭小子不會當真又去學武了吧?”
那為首的十一二歲大哥冷哼一聲,道:“學什麼武?將來我作了皇帝,便是什麼‘天下第一勇士’也是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