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待在店裡,她的整個精神狀況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可之前進門的那兩個人,和肖梅的丈夫阿威在飯桌上又喝開了,兩人一邊划拳一邊說著黃色的段子,肖梅洗過澡了,抱著孩子也在一旁哈哈大笑。
雲芳心裡不由得一陣酸楚,她覺得自己快扛不住了,可這不是她的家,她只能等。
肖梅和阿威兩個人都是小學畢業,斗大的字不識幾個,能在北京站穩腳跟,並且深深紮根也實在不容易。還是今天在車上,阿威說了句:“現在的一線城市,混的有模有樣的都是我們這樣的文盲,真正的大學生都還在給我們打工呢?我們這些大字不識幾個的人的確是拉低了北京的素質,可要沒有我們,拉低的可是北京的經濟!”
對於這樣沒有可比性的自傲,雲芳不以為然。
雲芳和肖華就這樣睡了整整一個禮拜的沙發。這七天的日子,他們每天六點半醒,晚上十二點過後才能睡覺,每天草草吃過早飯走四十分鐘到地鐵站,從回龍觀東大街站到鼓樓大街,中間轉一次車,前後加起來最起碼要一個半小時。雲芳水土不服的症狀還沒緩過來,再加上這樣的大折騰,在七天後回廈門的飛機上,她從一上飛機到下飛機,全程都睡著了。
原本他們不想坐這麼貴的飛機。可肖梅催促他們趕緊回廈門收拾行李,務必在月底前趕回來。8月1日,肖梅的另外兩個新店就要開業了,他們暫時還沒招到員工,人手不夠,我和肖華正好可以填補他們的空擋。人生第一次坐飛機,雲芳並沒有騰雲駕霧的感覺,只有心疼的份兒。
這一趟飛機票花了雲芳整整一個月的工資,她用的那臺電腦還只有這個這其中一張飛機票的錢。這回她可不是打腫臉充胖子,而是無奈的選擇,一切只為了能和肖華有一個未來,只是這個未來一開始就必須讓你花錢。
來回北京三趟的車費加上給兩個孩子的紅包,雲芳和肖華整整花了一萬塊錢。他們懷揣著七萬塊錢的全部資產,瞬間減少了七分之一。
雲芳心裡在滴血,這一萬塊錢也是她不吃不喝整整工作兩個月才能賺到的。這是她踏上夢想的第一步,她就嚐到了割肉的痛苦。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雲芳徹底豁出去了,肖華說沒事,花出去的錢將來都有辦法賺回來。
他們就這樣匆匆地來,又匆匆地回廈門。處理完了房租的事情,他們打包行李就準備回北京了。這處理的過程,肖華又付出了血的代價。原本一個月前就告訴房東自己要搬家,在這個小房間裡也住了兩年了,和房東也挺熟的了。房東當時沒說什麼,肖華以為就這樣定下來了,可誰知道,等肖華準備好搬家的時候,房東竟然裝傻,說不知道他們要搬家,在他們繳交了水電費後,堅決不退一千塊錢押金。車票都買了,現在還能說什麼呢?雲芳欲哭無淚,肖華反過來安慰她說:“沒事的,這些都賺的回來的!”
二人就此無語地踏上了回北京的列車。雲芳的心裡一直忐忑不安,她知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想做成功一份事業就更難。可這件事情還沒開始做的時候,他們就把手頭的錢花了這麼多,都趕上一年的房租了,對於這兩個沒有多少存款的年輕人來說,這是一種相當痛苦的折磨。
當你沒有什麼的時候,上帝總喜歡就拿你沒有的東西來考驗你。
回到北京,再次讓雲芳瞠目結舌。在西站,他們兩人拖著慢慢兩大推車的行李,從西站擁擠的人流中奮勇而出。這個時候,雲芳才知道,肖梅他們說沒空,不來接他們。這麼大堆的行李,雲芳往下一推的時候,好幾個蛇皮袋兒全嘩啦地滾落在地,跟他們進站那會兒一樣的狼狽。站臺上的工作人員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對我們倆喊道:“你們倆快點,這其他人老早就出站了,你們還在這裡磨磨蹭蹭什麼?行李多就花個百來塊錢僱個搬運工給你們搬得了,兩個小胳膊小腿兒的,在這瞎折騰半天,還耽誤我們的工作!”
雲芳心裡一酸,眼淚都要落下來了。她噙著淚水拼命地搬著地上大大小小的四個包,放上那輛已經變形的小車,小心翼翼地沿著樓梯慢慢往下滑。
她的夢想還沒上路,就先受到了這個城市的奚落。她強忍著內心的煎熬,一步一步走向出口。
沿著路標,他們兩人貼著窄窄的通道,齊心協力艱難地搬運著兩大車的行李。雲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那一段長長的狹道,她滿頭大汗,筋疲力竭。
他們兩人在黑暗的橋墩底下排著隊等著計程車,人頭攢動,一眼看不到頭。站在這個密不透風的橋墩下,雲芳和肖華整整等了半個多鐘頭,才輪到他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