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做,無非替紫羅蘭出口惡氣罷了。
“抄申屠府的時候,有發現奇怪的屍體嗎?”我略沉吟,問道。
“屍體?這可沒聽說,你怎麼這麼問?”娃娃臉上滿是好奇。
全部處理掉了麼,動作真夠利索的。看了一眼墨臺遙,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她,至少讓她有所提防。
“申屠府裡,好像有人養蠱……”我斟酌著用詞,緩緩說道。
“蠱?這可真稀奇啊……這麼一說,我倒想起前些年,公子也養過蠱,好像還養了兩年之久……”
這個我比誰都清楚,墨臺妖孽……猛然想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夫君有學過養蠱?”那個黑色的記憶中,只有墨臺妖孽的笑臉——他微笑著看我在死亡線上痛苦地掙扎……我一直拒絕去回憶,所以現在才注意到,能以蠱毒殺死毒玄的,該是養蠱的高手啊!
“公子可沒學過那種邪門的玩意兒,應該是重金僱人來養的……我沒見過公子養的蠱,不是很清楚。”墨臺遙搖頭答道。
之後,她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而我一直心不在焉,暗暗思忖,墨臺妖孽找的養蠱人會是誰呢……
我臥床的第八日,墨臺遙說春蓮終於醒了,她為了逃出報信,硬生生受的一刀,儘管避開了要害,仍需調養數月……
待我傷愈,已是半個月之後的事了。我直奔冉燮府而去,誰知連大門都沒踏進去。贄見左相,管事回話“左相外出”;求見殷,管事回話“長公子不見外客”;一咬牙,藉口探望紫羅蘭,管事回話“禮數不合”……我憤憤離去,一拐彎就開始爬冉燮府的院牆。剛踏進院內,身子還未站穩,就被一群黑衣女子圍住。令我受寵若驚的是,她們居然全都認得我,一口一個“墨臺夫人”,然後……有禮地將我請了出去。
以上的情景重複上演了半個月,我一無所獲,連殷的影子都沒瞅到。期間,墨臺妖孽來過一次信,一封給墨臺遙,一封給我。給墨臺遙的是厚厚一摞紙,給我的家書不足一方紙,主題明瞭——安於家宅,無論何事,容他回來再行斷處。等他回來嗎——我仔細翻看書信,連信封都拆開了,就是找不到他的歸期啊……
雙膝的疼痛,令我稍稍回神。
以祭臺為圓心,縱條大理石甬道將祭月壇等分。祭臺前,左面跪著三公九卿,八大朝臣,五府六部,三班文官,四班武將;右面跪著有封位無官階的世家貴族,諸如墨臺遙。
而我,一無官位二無頭銜,出現在這兒,異樣的突兀。但皇帝莫名其妙地點名準我參加秋祭,這應該算是對墨臺府的莫大的恩寵,縱然我心裡暗暗叫苦,也要面露狂喜地磕頭謝恩……
我極力不著痕跡地踮起足尖,使得雙膝虛空,頓感輕鬆不少,但還未來得及舒一口氣,就感覺後背被人拍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地俯低,再次跪回了冷硬的白玉長階上。
“祭司正給月神獻舞,亂動會被視為大不敬,按律當斬。”身邊同樣跪伏著的墨臺遙低聲警告。
我歪著脖子,以怪異的姿勢抬眼望去。不知何時,那名禮官退了下去,祭臺上一位臉帶鬼面具的雌雄莫辯的祭司正手舞長劍跳著祈福舞。
即使距離很遠,我仍能看清,那是一張色彩豐富的面具。暴睜凸出的雙眼,尖細的長鼻,半張的幾乎咧開至耳畔的血口——一張凶煞的鬼臉。
開始時,祭司跳得很慢,不知是不是擔心真劍易傷。我剛想縮回脖子,就見祭司的髮髻被打散,一頭如水波的長髮隨舞飛揚,雙足越動越快,漸漸的,似乎與周圍的景象渾然一體,舞姿由晦澀變得流暢,舉手投足間充滿了妖魅之姿,令人感到驚豔的同時,心裡……不自覺地打突。
我開始小聲抱怨,藉由說話平復心中的驚悸:“前面那個褐衣老婦,身子抖得跟篩子一樣,要暈不暈的,也沒看到有人把她拖下去砍了。”
“她一行將就木之人,身上又無品級,自然是非少。出了墨臺府,我難保你周全,你自當少言少語,多看多聽,深思慎行,以避耳目。”墨臺遙的語氣透著罕見的嚴肅。
事實上,自從我接到聖旨,墨臺遙就一直面色不豫,心事重重。今個兒出門前,她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勿離她半步,就連我出恭,都有墨臺槐陪伴左右。
避人耳目嗎?我一直在躲生死門的耳目,但是她們顯然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那墨臺遙指的是誰人的耳目呢……恭王女麼?
思及此,下意識偏頭望向大理石甬道另一側,儘管中間隔著數百人,但恭王女列百官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