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還,那麼,銀行又拿什麼去還存款戶的錢呢?這時,高薪者的作用就凸顯出來了。他們會從金融服務社的利益中拿出一塊,與肯借錢給銀行補窟窿的大款或大款的中介人談判。戰線從辦公室一直延伸到酒樓、賓館、高爾夫球場。天氣熱的時候,大、小梅沙是一定要去的;當談判談累了,雙方都到桑拿浴室清洗一番,烤烤蒸氣,把身上的臭汗都趕出去,落得一身輕鬆,以便繼續談下去。
就這樣,雙方費盡口水,一個願買,一個願賣。成交後,一方在資金平衡表上補進了存款,而另一方在口袋裡收到了了額外的利息,終於達成雙贏的局面。
小的不能不說,銀行的資產是個最不能經受時間考驗的東西。貸款這東西放出去一年不還,還說得過去;再加一年時間不還,叫做展期,也還好說。但是,如果三年、四年都呆在一個企業轉身不得,就像一個原本如花的少女眷戀在一個老頭的懷抱裡不肯自拔,旁人就會形象地說:“一朵鮮花插在牛屎上”。而銀行貸款久久不回的說法則要平實得多,人們說慣了,叫“呆帳”。
在一家銀行,這種呆帳貸款的比例大了,這銀行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晚期癌症病人一樣,會讓人失去信心。存款戶和大款看見它就像看到麻風病人一樣不願近身。
話說深圳的金融服務社是在改革創新,摸著石頭過河的大環境中橫空出世的新生兒。當初,它以探索者的姿態,強力地衝擊著一成不變的舊體制,給人以春風撲面的感覺。但是,它是由幾家股東合在一起數千萬元的股本成立的金融企業,開業後,做著放大其股本金十倍、二十倍、五十倍、乃至一百倍的資產負債業務,它是建立在透支著國家信用和社會信用的基礎上的,自身是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的。不要說,因為先天不足的緣故,讓它們勉為其難。就是作為旁人,看到這些金融服務社走在市場經濟的路上,那戰戰兢兢的模樣,就讓人們擔心它們的身體究竟能挺過多少個春秋。
想想這金融服務社在短短几年間,從猶如雨後春筍般破土而出,像春天的桃花一樣吐蕾開花,接著虎虎生威、風光無限般讓市民刮目相看,到後來愁眉不展、舉步維艱的樣子,真應了元人關漢卿的詞兒:
想人間造物般興廢,吉藏兇,兇暗吉。
有一個問題,人們也開始注意到:金融服務社的一些業務做法,不但在各個金融服務社內部大行其道,以至很快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操作模式;就是在個別實力比較雄厚的國有銀行,也有了操作的土壤。幾年下來,深圳國有銀行的經營成本也在上升。
就說存款吧,當深圳多家金融服務社一方面面臨激烈競爭的環境急需擴張規模,不惜以高價買入存款,然後轉移在貸款戶身上消化成本;而貸款戶增加了貸款成本後,直接的結果便是無力還款。這樣,在貸款到期時,為了規避支付風險保開門,金融服務社又不得不以更高的價格買入存款,以延後支付風險的爆發。
這種金錢迴圈的怪圈,起初只在深圳內部迴圈。它的直接影響是導致專業銀行的存款下降。這時,人們的心情還是興高彩烈的,因為它衝擊著多年形成的專業銀行的服務體系、服務觀念和傳統的守舊思想。
但是,資本——無論是產業資本,還是金融資本,總是有它的趨利性的。加上深圳也是有著比較開放的環境,高息存款的訊息很快在全國傳開。這樣,全國二十幾個省(市)、自治區包括香港、澳門、臺灣乃至國外的遊資悄悄的往深圳流入。這一流入,一方面降低了深圳銀行和金融服務社的融資成本,另一方面,又為深圳金融服務社的另一次貸款**創造了條件。
事情就是在這樣的迴圈往復中做著。人們也在風平浪靜中過著日子。
一天,在深圳南山,據說是學著金融服務社的操作手段做了委託貸款的一家國有銀行,憑著一張不規範的合同,將100多個客戶的私人存款當作委託存款,然後作為委託放款發放給一家企業。企業的貸款到期後,無力還款,於是銀行自然不肯支付到期的存款。這些收了高利息的100多個存款戶,面對著銀行以委託貸款未還的理由而拒絕支付存款的困境,便組織起來向銀行討個說法。這天,只見百多號存款戶走到這家銀行的前門廣場上,個個頭上綁著白布條,手上拿著寫有“還我血汗錢”的三角旗,在這家國有銀行門口靜坐起來。
人們紛紛圍觀拍攝,在拍攝照相的人群中,不乏香港記者。第二天,香港的一些報紙上就出現了這些照片。
這無異於給各級政府和人民銀行發出了一個強有力的警示:不能再疏於監管了,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