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若是一刀劈了下來,自己哪裡還有命在?但見他眉心被一根樹枝穿透,頭骨碎裂,雙目凸出,死相極其難看,又被趙紫如此作踐,不禁又可憐起他來。
〃你怎麼就知道他是與那些賊人一路的?唉,哪怕就是這樣,也不該殺了他,興許他還知道一些兒什麼呢!〃
趙紫一雙鳳目似笑非笑,〃哦,陳大人又發善心了,我可不耐煩帶個累贅上路。〃低頭看了看地下花影,笑吟吟地道:〃這個時辰,哪裡的機括也該開啟了。〃腳上用力,抹去了方才劃下的東西。
陳昊掃眼過去,見是機關地圖之類的東西,正想著趙紫劃下這些東西做什麼,耳邊聽趙紫笑吟吟地道,〃你會游泳不會?〃
陳昊雖然生在江南,卻是個地地道道的旱鴨子,他儘管猜到另外有出路通到宮外,但萬萬沒有想到竟會在眼前這個碧波盪漾的水池子裡。臉色不禁發白,但趙紫哪裡容得他發呆?一把拉住他沉了下去。
陳昊身子一被冷冰冰的池水浸到,滿肚子的學問登時一點用場也派不上了,手腳只知道胡亂撲騰,忽然碰到一樣東西登時想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再也不肯放手,卻不知道他抓到的那樣東西正是趙紫的腰。趙紫被他突然這麼一抓,差點兒嗆進了水。要扳開他的手,偏生他又抓得死緊,不得已點了他的穴道。陳昊手上一麻,痠軟無力,才不得不放開了。若是依了趙紫的性子,便是十個陳昊死在他面前,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但自那桃花林回來之後,他答應了文晟再不輕薄人命的。趙紫縱使對別人心狠手辣,卻對文晟卻是至情至性,不肯輕易拂了文晟的心意。只要想到文晟,哪怕心中再不甘願,也板過了那陳昊的頭,將一口氣渡了過去。
陳昊本來只覺胸中難受得簡直要炸裂開來,忽然一口氣渡了過來,當真是渴極了的人忽然飲到一滴甘露,神智清明瞭許多,再不胡亂掙扎了,由著趙紫牽引著他向前方游去。
身子被水波環繞,上下使不上力氣,眼前一忽兒明亮,一忽兒陰暗,不時還有一群群魚兒從身邊遊過,魚鱗閃閃發光,頭頂一圈光亮始終不曾散去,似乎一輪紅日就在頭頂,又似乎離得很遠。
忽然手上不知被誰拉了一把,呼啦啦一聲,水花四濺,驟然間湧進肺裡的空氣讓陳昊大聲嗆咳起來。四周花紅柳綠,原來已經到了岸上,陽光刺得雙眼生疼,拼命挪動沉重的四肢,連滾帶爬的到了岸上,死屍般躺下不動了。
趙紫自然不像陳昊那麼狼狽,呼吸絲毫不亂,隨手將散亂的長髮撥到腦後,鳳目一轉,見這裡是護城河。微微一怔,〃原來御花園裡的水經世從這裡引來的。嗯,這倒好得很,省了不少事了。〃
見不遠處一匹白馬低頭吃著青草,他也不管那是誰的馬,解了韁繩便飛身而上。耳邊風聲呼呼,隱隱聽到有人在後邊破口大罵,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拋了過去,大笑道:〃賞你的銀子,拿去吃酒吧!〃
(46)大壽 中(2)
這時頤春園內百官朝拜已畢,司楓苑裡一場雙龍會演得正歡。
文晟坐在皇親之列,偏巧這時八王去了陝甘還沒有回來,太子又在府中養病,因此幾個兄弟裡也只有三哥文瑾是在自己身邊的。文晟本來最愛看戲,但此時心緒不佳,那些生旦淨末丑演得再討喜也入不了他的眼,一雙黑嗔嗔的眼珠子只在下邊著著各色官服的人群裡找尋那個心心掛念的人兒。偏偏怎麼找也見不著他,心中正生著悶氣,忽然一個小太監在他耳邊悄悄說了一句,文晟臉上登時放出喜色來。坐在他身旁的文瑾自然見著了,見文晟要走,一把拉住了他,抿了唇兒笑:〃怎麼,這當口又要到哪裡胡混去?仔細待會兒皇上找不著你,又要挨板子了。〃
文晟此時滿心只想要去見趙紫,見文瑾拉住了他不放,連連告饒,〃這會子皇上看戲還來不及,哪裡會想到我?只要三哥不四處嚷嚷,管保沒有人知道。嗯,前些日子三哥不是看上了我那匹青驄馬麼?若是三哥替我遮掩了過去,我就把它送到你府上去。等我回來了再和三哥三杯黃湯,成不?〃
文瑾一笑放手,〃記著你說過的話,可不許賴!〃
文晟隨了那小太監一路向西,人越發少了,正疑惑趙紫怎麼會到這地方來,忽然見一個紫影立在一棵花樹下,衣衫尤不住滴下水來。趙紫臉色蒼白,一片紅櫻中,越發顯得紅唇似血。
文晟又驚又怒,幾步上前,脫了自己的金絲猴披風替他繫上,雖然不能為他取暖,倒也能擋住些許冷風。
趙紫緩了口氣,見文晟嘴唇抖動,不著痕跡的掐了一把他的手背,笑道:〃我還沒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