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畏在興奮之餘,依舊保持著一份難得的清醒,可不管怎麼說,能有個不錯的開局,還是值得好生慶賀上一把的,再說了,對於蕭如義這把送上門來的好“槍”,也得好生磨上一磨,蕭無畏還指望著能在關鍵時分,用這把“槍”去捅捅太子的馬蜂窩呢,不給先點甜頭,怕是說不過去的,所以麼,對於蕭如義嚷嚷著要請客的呼籲,蕭無畏很是樂意地當了回“冤大頭”,一散了朝,哥倆個分乘馬車一前一後地便趕到了。
“難得今日小畏請客,哥哥也沒旁的要求,就只要紫煙姑娘來陪個酒,喝上幾盅,辦不辦得到就九弟的本事嘍。”蕭如義顯然就是的常客,一到了,熟門熟路地包下了最豪華的一個院子——聽濤閣,也沒讓老鴇在一旁瞎扯淡,更不曾召其他紅牌來陪酒,隨便點了些酒菜,擺出了一副將竹竿敲到底的樣子,嘻嘻哈哈地給蕭無畏出了個難題——蘇紫煙在這中的規矩便是賣藝不賣身,除了要憑文章詞賦取勝,方可一睹其顏之外,也就只肯以琴曲相奉,例來只喝茶不陪酒。
“成,哥哥咋說咋好。”蕭無畏對那位神秘的蘇紫煙也頗有些好奇,正想著藉機探探蘇紫煙的底,自是不會反對蕭如義的提議,這便哈哈一笑道:“來人,上筆墨紙硯!”此言一出,自有侍候在房中的侍女們緊趕著將文房四寶送了上來,蕭無畏也不客氣,拿起狼毫筆,蘸了下墨汁,連假意思考都免了,大筆一揮,一首剽竊自柳永的《蝶戀花》便已躍然紙上——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好詞!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好,好啊!”蕭如義雖是好武之人,可對於文事也頗為精通,早就聽說蕭無畏文采出眾,卻從不曾親眼見識過,這會兒見蕭無畏連想都不想便揮筆速書,好奇心大起,一閃身,人已站到了蕭無畏的身後,待得一見到蕭無畏此詞之妙,實屬平生僅見,不由地高聲叫起了好來。
好?當然好了,廢話不是,老柳婉約派領袖的威名可不是虛的!蕭如義高聲叫好,蕭無畏卻是不以為然,嘿嘿一笑,略帶幾分自得地揮了下手道:“去,本王就憑此詞請蘇姑娘前來一會。”
“是,奴婢遵命。”邊上侍候著的侍女應答了一聲,小心地將字幅捲了起來,雙手捧著便緊趕著往後院行了去。
後院的一棟小樓中,蘇紫煙心神不定地在端坐在一面銅鏡前,手中把玩著一根帶珠玉墜子的風頭釵,卻遲遲沒有插上髮髻,一雙往日裡總是清亮的大眼中滿是迷茫與憂慮之色,其中又夾雜著幾分的企盼與惶恐,正如其此刻的心情一般。
一年了,已經一年過去了,蘇紫煙本以為自己能忘懷,然則那張不時壞笑的俊臉卻總是不自覺地出現在夢中,本以為再也不會有交集了,可他竟然又出現了,他還好麼?蘇紫煙一想到這兒,沒來由地便是一陣臉紅,一陣的氣惱,賭氣般地將風頭釵往梳妝檯上一擲,幽怨地長嘆了口氣。
“小姐,他送來了新賦的詞。”就在蘇紫煙心緒難平之際,貼身丫環鈴鐺興沖沖地闖進了房中,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他?哪個他?”蘇紫煙心絃一顫,已猜到實情,可口中還是掩飾地驚疑了一聲。
蘇紫煙的心思向來隱藏得很深,可惜卻瞞不過人小鬼大的鈴鐺——往日裡蘇紫煙在沒人時,總拿著當初蕭無畏所題的那首《雨霖鈴》之軸捲髮愣,作為貼身丫環的鈴鐺自是全都在了眼中,對蘇紫煙的心思又豈能不知道,此時見蘇紫煙明知故問,調皮地一吐小舌頭,眯了下右眼道:“就是他啊,小姐若是不,鈴鐺這就拿去還了便是。”
“死丫頭,胡說些甚子。”被鈴鐺當面揭破了心思,蘇紫煙俏臉不由地便是一紅,氣惱地罵了一句,可手卻是不慢,一把搶過鈴鐺手中的捲紙,略有些慌亂地攤了開來,只一,眼圈便微微地紅了起來。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蘇紫煙呢喃地念著,淚水慢慢地沁出了眼角,在潔白如玉的臉上肆意地流淌了起來。
“小姐,小姐,您……”一見到蘇紫煙流淚,鈴鐺立時便嚇壞了,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驚惶地叫了起來。
“啊,沒事,沒事。”鈴鐺這麼一嚷嚷,蘇紫煙立時便從自怨自艾的意境中醒過了神來,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小姐,您真的沒事嗎?”鈴鐺不放心地追問著。
“嗯。”蘇紫煙不置可否地吭了一聲,緩緩地站了起來,面露掙扎之色地在房中踱了幾步,又站住了腳,心中情與義纏雜在了一起,如天人交戰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