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得失禮。他面板偏黑,眉宇英氣逼人,隨心適意中自有一份不事雕琢的疏朗從容。若非胸中有坦蕩江山,斷不會有這種自信曠達。
深衣心中暗暗讚歎,這晏江小王爺袁翟竟是個出色人物,不知道他姐姐紫川郡主袁覓,又是什麼樣子?
見到陌少,袁翟迎上前去粲然一笑,牙齒潔白:
“大哥,許多年不見了。”
袁翟和袁覓姐弟曾在莫家住過好幾年,和陌少當是熟識。深衣本以為陌少重見幼時夥伴,多少會有些欣喜,卻見他只是向袁翟微一點頭,算是見禮,連句寒暄都沒有。
老太君沉下臉,聲音中帶了幾分苛厲:“莫歸塵,怎可對王爺如此無禮!”
袁翟忙道:“無妨,都是一家人,何必拘禮?老夫人萬勿責怪大哥!”又向陌少解釋道:“家姊今天來得匆忙,穿了一身男裝,不合禮數,現在去換了。勞煩大哥稍等片刻。”
陌少一言不發。
深衣腹誹:這人真能搞僵氣氛啊……
靖國府眾人顯然也是感受到了這一刻的尷尬,響起幾聲低低的咳嗽。蕭夫人笑著說:“聽聞王爺不涉政務,在商道上卻是聲名赫赫的大人物。我們家雲蓀也有意日後從商,以後還要請王爺多多指教呢。”
袁翟不過弱冠年紀,比莫雲蓀還要小上個一兩歲。聞言謙遜道:“夫人這話愧不敢當。小王其實也不過在內庫做些事情,哪裡擔得起大人物之名?以後大公子便是小王姐夫,何必這麼客氣。”
一聽這“內庫”二字,深衣的耳朵便豎了起來。須知她那船圖,正是要送給內庫的大首領——內庫堂主。
如果算上她爹爹掌管的海庫,當今天朝之銀錢來源,便是加上國庫和內庫的三大庫。
國庫為戶部所司,主稅賦。
內庫為舊日女帝皇夫雲中君所創立,掌天下軍火、礦脈、運輸和船務。
外貿原本也為內庫掌管,後來日益壯大,便剝離出去,專由海庫運作。
崇光女帝開國以來,嚴刑峻法,對官員嚴加約束,同時大興商貿。許多原本一心讀書入仕的人見做官油水不大,轉而投入商道。崇光、弘啟、鼎治三代勵精圖治,刻意維新,原本重農抑商的局面漸漸被扭轉過來,坐賈行商蔚然成風,連許多不願苦讀參加科考的官家子弟也趨之若鶩。如今天下官私倉廩豐實,幾乎是到了貫朽粟腐的地步。
蕭夫人好奇道:“王爺一人之上,萬人之下,若說在內庫做事,可讓那內庫堂主如何敢當?”
袁翟笑笑道:“內庫為雲中君開創,歷經數代,如今的堂主亦與君上淵源匪淺,小王自當尊崇。更何況堂主才智和魄力都非常人能夠比肩,小王自覺望塵莫及,甘心效勞。”
深衣突然也好奇起來。這晏江王袁翟年紀雖輕,然而言語謙謙,滴水不漏,一見便知在商道中歷練過好些年頭,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像他這樣人物都對那內庫堂主如此推崇,那堂主想必更非凡品。
掌管內庫的堂主歷來身份成謎,她此次來送船圖,本是要交由四哥轉達。現在卻想借此機會親自去見一見那堂主了。
蕭夫人顯然有意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又道:“內庫向來獨立於朝廷之外,我們靖國府算是官家,對內庫是概不知曉,只知每年內庫上繳之金銀,不輸舉國之稅賦。王爺若不介意,可否將所務之業告知一二?也讓我等都長長見識。”
深衣心想內庫所掌行業,無一不是國之命脈,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進內庫,蕭夫人怕也是在為自家兒子莫雲蓀鋪路罷。
袁翟笑道:“西南川滇一帶,盛產鐵礦、烏金、滷鹽……”
正說道間,一個清亮女聲插了進來——
“哥……哥?”
深衣隨眾人循聲望去,但見一個藍衣女子提著裙襬,逆光站在門口。容顏清麗,眉若翠羽,雙目明亮奪人。雖非琯兒、徐容容那般的楚楚美人,一身的傲然大氣卻遠非她們能及。
深衣一見袁覓,便知她是和大嫂二姐一樣潑天爽辣的人兒,有主見有定奪,倘是她不想嫁莫雲蓀,這門婚事鐵定是要泡湯。
這樣的姑娘倒是合她心意。
深衣忽然想到,既然自己不要陌少了,他也該有個人配罷?
唔,這個紫川郡主若是真喜歡他,兩人倒也是不錯的一對兒……
袁覓這一聲哥哥叫了,整個屋子裡面的人面上都流露出異樣神色。
深衣暗暗奇怪,不就是叫了聲哥哥麼,值得你們這麼大驚小怪的?既然是從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