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風順水的,可能老天爺覺得順風順水會讓人忘了這輩子,有時候他非得折騰出點兒事來讓你記住自己來這世上一回的不容易。折騰的那些事也無非是些悲歡離合,陰晴圓缺。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天花會在安王府出現,那是個致命的病,來了,就要帶走人,那次帶走了兩個人,一個是我那個剛過百天的贊扎,那是嶽樂惟一一個沒有見過面的孩子,另外一個就是俞霽,那個曾經讓我跟嶽樂爭吵過的女子。
發現贊扎生病的時候恰恰是我收到嶽樂第一封家書的時候。
“蘊端,來,把核這麼吐,對,用舌頭卷著頂出來,對,嗯,真聰明。”我把蘊端剛剛吐出來的核放到桌子上,轉過頭對靈丫兒招招手,她把一杯水端了過來。
“來,喝水。”把蘊端放到地上,我把水遞給他。這孩子已經五歲多了,平常教什麼會什麼,可是唯獨吃東西不會吐核,不會吐吧,就少吃點兒,可是他偏偏喜歡吃帶核的,所以我還得一遍一遍教。
“主子,王爺的信您回了嗎?”
“還沒呢,你要是有什麼給拉瓦納捎的就一併捎了。”我站起身,繞過喝水的蘊端走到床跟前,把嶽樂的那封信拿起來,坐在床沿上我就對靈丫兒抱怨開了。
“你說,女人生孩子過鬼門關,可他倒好,除了第一句跟最後一句問我之外,剩下的全是他的孩子。”
“可是,主子,”靈丫兒笑著說,“您不是說王爺統共才寫了四句話嗎?”
“就不能多寫點兒。”沒好氣的把信往床上一撇,動靜大了點兒,蘊端扭過頭看了一下我,我衝他笑笑。
“福晉。”正跟靈丫兒說笑著,贊扎的奶孃過來了,帶來的訊息是,贊扎從今天早上開始身上就有點兒發燙。
“是不是著涼了?”
“奴婢不知道。”
贊扎不是普通的著涼,是天花。
“福晉,小阿哥的病還是請太醫穩妥一些。”平常為了圖省事,安王府請的都是劉大夫。
“請太醫?為什麼,劉大夫,如果是著涼的話您看不就行了嗎?”劉大夫吞吞吐吐的話語讓我有些心裡不安,但是我沒往其他地方想,還想著是著涼,吃服藥就好了,誰能想的到是那個病呢。
“福晉,”劉大夫頓了一下,往前走了幾步,聲音低到只有我一個人才能聽見的地步,“福晉,怕不是著涼,小阿哥身上有痘。”
“有痘?”我往床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相信的問道:“是,是痘疹嗎?”
“怕是。”
民間有一句話,“生娃只一半,出花才算全”,這個花就是指痘疹,也叫天花。
我懵了,天花?不可能,怎麼會呢,安王府二十幾年沒聽過有人得天花的。我抬腳就往床跟前走,劉大夫把我攔住了,“福晉還是請宮裡的太醫再看看吧。在沒確診之前,還請福晉暫時離開這個屋子。”
“我怎麼離?”莫名的恐慌讓我只能用提高自己的聲量來擺脫,到說完這句話之後我才發現我的火發錯了物件,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恐懼,把聲音放輕了一些,“劉大夫,我去請太醫,我現在就派人去請太醫。靈丫兒,去,叫阿達海請太醫。”
是天花,太醫院的醫正診斷的結果還是天花。
當他們跪在我面前告訴我贊扎患的是天花的時候,我沒哭,眼淚全流到了肚子裡,人也沒暈過去,直挺挺的站著。我只聽到了天花兩個字,其他的我就什麼都沒聽到,真正清醒過來是在我被人往外拉的時候。
“你幹什麼!”胳膊被人突然拉住,出於本能,我把胳膊一甩,正在拉我的靈丫兒被我摔了個踉蹌。
“主子!”靈丫兒的聲音有些發抖,她後來說她是被我嚇住到了。
可是我當時已經不會去注意任何人的舉動,我只關心那個躺在床上的孩子。可是我沒能近得了贊扎的床。
想必是天花的訊息傳遍了府裡,蘭爾泰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了。
“福晉,既然是天花,您就應該出去。”蘭爾泰面無表情的伸手把我擋住。我側過臉看著她,她也側過臉看著我,眼睛裡全是堅決。我想我們此時的表情肯定一樣,“把你的手放下去。”
“福晉,今天我觸犯了您,您過了這坎兒您怎麼罰我都行,可是您今天就是不能在這兒,即便那是您的孩子。外面的,把福晉拉住去。”
“我不出去,那不是你的孩子!”憋了很久,還是沒憋住,眼淚流了出來,估計是肚子裡盛不下了,只能往外流了。我生養的那麼多的子女中,只有瑪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