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去看看自己的老朋友。
看著腳下雜草叢生,似乎很久沒人走過的小路,白齊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他正在低頭努力回想,突然有人拍了他一把,白齊一回頭,一個熟悉的笑臉出現在他的面前,一身軍裝的李安東從身後摟住了他的肩膀。
看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白齊頓時十分高興,忘記了心事,狠狠的抱了抱這個比親兄弟還要親的朋友。
兩人邊說便向山坡走去,李安東突然提起了三年前借白齊的一萬多塊錢,他指著小路說道:“錢就在我家老屋,我小時候住的那間臥室的書桌上,你記得一定要去取啊。”
聽著這話,白齊隱約覺得有點耳熟,不過他很快被另外一件事情吸引了注意力,恍然大悟說道:“我就說我好像忘了什麼事情,你這一說我才記起,你家早就搬走了,我還打算去老屋找你呢。”
李安東呵呵一笑,突然又嘆了一口氣。
白齊關心的問道:“怎麼了,什麼事,跟哥說說。”
李安東又嘆了口氣,說道:“我女朋友要結婚了,要和一個叫做陳威的警察結婚。”
白齊摟著李安東的肩膀問道:“怎麼了,被人給甩了?我說你這小子神經粗的跟電線一樣,怎麼突然唉聲嘆氣的,原來是這事。”
白齊用力的拍著李安東的肩膀說道:“沒事沒事,天涯何處無芳草,她既然不愛你了,你又何必想著她呢?”
李安東苦笑道:“問題是她明明還愛著我啊。”
白齊問道:“既然你知道她還愛著你,怎麼不去找她呢?到底怎麼回事啊?”
李安東突然露出了一個很奇怪的笑容,看著白齊問道:“死人怎麼才能能阻止活人呢?”
“啊……!”
凌晨兩點半,白齊從這個不算噩夢的夢中,無比驚恐的醒了過來。
那張透著難言詭異的笑臉,讓白齊再也不敢閉上眼睛,他慌亂的摸索到燈繩,用力拉下。
燈光亮起,照亮了一間稍顯老舊和清寒的農家臥房。
臥房地面是坑窪不平的泥土,牆壁的下半段用舊報紙糊著,上半段露出斑駁的泥牆,屋頂是竹子編成,透過竹編的縫隙,能隱約看見閣樓上堆放著玉米棒。
白齊有些艱難的坐了起來,靠在床頭,抬頭看了一眼窗外濃濃的夜色,又受驚似的將眼睛挪開。
山村的夜裡沒有霓虹燈的汙染,濃黑如墨。
片刻後,門外傳來敲門聲,父親蒼老的聲音傳了進來,“齊娃,你沒事吧?”
“爸,我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你睡去吧。”
門外,白老爹佈滿皺紋的黝黑臉膛上充滿了愁苦,兒子沙啞的聲音如同利刀般滑過他的心臟。
兒子自從回來之後,就從來沒有睡過一次好覺,每晚都會被噩夢驚醒,老兩口雖然擔心,卻無計可施。
如果此時有面鏡子放在白齊的面前,他一定難以相信,鏡子中那個雙眼佈滿血絲,眼袋青黑,滿嘴火炮的慘白胖子就是自己。
白齊身材不高,雖然他經常自稱一米七,實際只有一米六八,再加上微胖的身材,讓他比實際身高看上去更矮了一分。
雖然算得上是又胖又矮,但清秀的面容,加上常年掛在臉上的和煦笑容,讓他很有幾分魅力,上學時還惹下了幾場情債。
白齊的笑容,溫和中透著一股自信,就和他的人一樣,溫和,聰明,心思縝密,遇事不亂,在朋友中,他總是扮演著大哥加狗頭軍師的角色。
但是現在,一切的聰明冷靜都離他而去,留下來的只是一個瑟縮在被窩裡,充滿了驚惶恐懼的慘白胖子。
白齊神色麻木的坐在床頭,伸手拉過揉成一團的外套,掏出一包皺皺巴巴的香菸,摸索著取出一根,叼在嘴裡。
他雙手顫抖不止,嘗試了好幾次,才打著了打火機,點燃了香菸。
白齊靠在沒有上漆的粗笨松木床頭,雙腿蜷起,雙手搭在腿上,他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指尖嫋嫋升起的香菸,臉上神情時而驚恐,時而怨恨,時而又無比猙獰,如同一隻困獸。
此時雖然時值盛夏,但山村的夜晚格外沁涼,山風穿過紗窗,佛過臉龐,清爽中透著冷意,白齊頭上卻有汗珠滾滾而下。
他就這麼坐著,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
煙抽完了,他就盯著自己的手指。
窗外山上偶爾傳來一兩聲野獸的嚎叫,就會讓他渾身一陣顫抖。
黑夜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