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豬,花了近半天的時間才整理清楚。
家裡的缸子都裝滿了肉埋去地底下,大骨頭剔出來打算熬製骨頭湯,豬下水等都被張秀蘭精心收拾過。
還有二三十斤剔出來能熬製豬油的皮和肥肉。
凍門咧嘴樂。
嘴裡直流口水。
這些夠他們家吃一陣子了。
收拾豬是件辛苦的事,張秀蘭卻笑得滿足,她心裡很明白,自己就算當初把野豬偷偷扛回家,她一個人也瞞不住這麼大的事,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到時候肉被搶走不說,她和兩個孩子的生活肯定會過得更艱難。
而找凍三爺父子做同盟,是她認為做得最正確的事。
凍三爺父子現在被隊上的人排擠在外,而且這兩父子都是不多話又老實厚道的人,她相信這野豬肉,她和孩子都能吃到最後一頓的。
張秀蘭笑眯眯的說:“等喝完排骨湯,我把這些豬油肉熬成油,凍大哥你在找些裝油的罐子來備著。大骨頭也可以放在鍋裡慢慢燉著,都不費事。”
凍門激動,但是也愁:“沒罐子了。”
都裝肉埋地下儲存著。
凍門轉頭去看親爹。
凍三爺蹲在廚房門口抽菸,他剁剁煙桿:“趕著些熬出來,我想著晚上就會有人上門,豬油香,鼻子一抽就能聞到。”他看眼張秀蘭:“去你家找找罐子,有多少都使過來。”
張秀蘭點頭。
從家裡拿了三個大罐子過來,張秀蘭在廚房裡熬油,凍三爺和凍門去山上找輔料了,現在家裡有了肉,配著輔料做菜才夠香,就是可惜家裡沒鹽沒醬油。
凍門抓腦袋:“爹,能去隊上借些嗎?不借,用肉換也成啊。”
凍三爺沉默。
手心癢,想打蠢兒子。
凍萌萌趴在院子牆頭,外面是一排排小崽崽,從凍狗兒到凍春,齊齊抽著鼻子流口水的對牆頭的凍萌萌。
凍狗兒是這群小崽崽中最大的,也是跟凍萌萌打過最多交道的,雖然他完全不記得了。
“凍瓜,你家是不是在煮肉?”
凍土嘴角都是口水:“可真香。”
其他的小崽崽忙跟著點頭,最小的那個手指頭一直塞在嘴巴里,小眼睛溼漉漉的看凍萌萌,可委屈了。
凍萌萌搖頭:“沒煮肉。”
她知道粗漢子把野豬肉都裝罐子裡埋地下了,現在煮的是油。
凍狗兒大聲囔:“我不信,這麼香就是在煮肉,我…我我聞過這種肉香,我娘煮過。”
大飢餓年代來臨前,村裡人人家裡都有熬豬油,那時候凍狗兒才五歲,已經記事了,自然知道這是肉香。
凍萌萌的手指頭蠢蠢欲動,她摳著牆頭,她想打這隻最大的崽崽很久了,可惜腦子裡的玩意不讓打。
凍萌萌不高興。
摳出來的牆頭屑往地板上掉。
“要肉吃,要肉吃。”
“我要吃肉哇。”
崽崽們抽著鼻子哭成一團,凍狗兒還在跳腳說要進去拿肉吃,結果崽崽們朝著院門擠,凍萌萌木著臉從牆頭上跳下來,把凍狗兒抓在手上一頓胖揍。
凍狗兒驚呆了。
他張著嘴看把他屁股打腫的凍瓜,好半天沒反應。
其他小夥伴也驚呆了,張著嘴不敢哭,最小的那個用手捂著臉,害怕的直打嗝。
凍萌萌將凍狗兒仍在地上,站在他腦袋面前,這一刻她的形象在凍狗兒眼裡是兩米八無法超越的。
“在敢瞎比比搞事情,屁股打腫。”
凍狗兒抽著氣哇的一聲哭慘了,他急哄哄的跳起來捂著屁股跑了,怒的是其次,就是太羞人。
從來都是他打人,今天在他的‘小弟’們面前,被人打了屁股,面子裡子全沒了。
凍狗兒跑了,其他崽崽眼巴巴的盯著凍萌萌不敢動。
怕被打!
但是…真的好香。
凍春小小聲的問:“…真真的沒有肉嗎?我想吃肉。”
其他崽崽齊齊盯著凍萌萌。
一副期盼和等著被投餵的表情瞬間把凍萌萌給取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