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把目光移向了同一處——小鬱。
小鬱被俘前已經虛弱不堪,被俘後因為喝了餿水,更是吐得一塌糊塗,然後昏迷不醒。她倒在地上,只有一點點知覺。
她彷彿感覺到眾人投在她身上熱切的目光,她極力想喊,卻連一個“不”字也說不出來。
一個熟悉的女聲說:“她從南疆來,本來就非我族類,又品行不端,迷惑陛下,該受這樣的懲罰!”
我不是!我不是!小鬱在心中狂喊,喉嚨卻像撕裂了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身邊響起了眾人的附和聲,聲音裡瀰漫著迫不及待的渴望。
哈!小鬱倒在地上,心裡發出絕望的嘲諷聲,你們這群蠢貨,難道不知道人的慾望是不會滿足的嗎?我之後,下一個可能就是你們自己嗎?
她想著,嘴邊竟然露出了一絲絕望的微笑。
“看看,看看,賤人果然恬不知恥!居然還笑!”
她們終於迫不及待地踹了她一腳,小鬱就毫無反抗地朝車門滾出去。她灰白的裙角像蒼白回憶裡的一聲嘲笑。
忽然一個人抱住她,原來是高無極的夫人徐氏。
她哭泣道:“她不是這樣的,她是好孩子。你們不能這樣對她啊!你們難道忘了她在那年中元宴會上救過你們在座的那麼多人嗎?”
車裡嘈雜的議論忽然靜了靜,幾個女子果然有印象。那地獄一般的情形彷彿歷歷在目,就算小鬱救了她們,依舊心有餘悸。她們對望一眼,慢慢低下頭。
卻只聽玉小媛越過眾人冷笑:“大庶長夫人,她救過你可沒救過我。”
她用力撥開抱住小鬱的徐氏,把車門開啟,然後一下把小鬱推下去。
突然見到一個女子從車門裡被退出來,圍在車邊的岑兵們爆發出一陣類似於勝利的歡呼一般的高聲怪叫。
大概他們歡呼聲太響,連後面車隊的人也忍不住探頭看怎麼回事。得知是第一車廂裡的女人,幾乎是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這邊。
——她們的眼光像是墜落在深海的星光和燈火,明知道自己一切都無望,於是迫不及待想要想要將月亮也沉沒。
在這種不堪的境地,再沒有比看見比自己尊貴的人的淪落,更讓人感到安慰的了。
小鬱倒在泥地裡,突然刺眼的天光讓她縮成一團。
一個士兵拿著棍子上來戳戳她,毫無反應。
“這娘們是死的?”
隨後他又用棍子撩開小鬱的頭髮。
他看見小鬱蒼白削瘦的臉,愣了半晌,棍子掉在地上,才喃喃道:“今天賺大了……”
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立刻淫笑抓住小鬱的雙手往兵營拖去。又有幾個士兵上前,他們臉上的神情讓人作嘔……
玉小媛在車裡看著,絲毫不顧小鬱死活,大聲叫道:“人我們給了!快把吃的給我們!”
立即有人把吃的扔過來。她們拿著小鬱換來了吃的,還一邊冰冷地坐在一邊對於一切彷彿熟視無睹的樣子。
小鬱眯著眼睛看到頭頂漸漸縮小的天空,越來越多的岑軍圍過來……
她用牙齒咬住舌根,嘴裡的腥甜氣味漸漸瀰漫開來……
不知道哪裡飛過來的一隻馬鞭忽然捲住一個岑軍的喉嚨,將他狠狠地往一邊的樹上摔去。那士兵的頭顱撞到樹幹,腦漿崩裂。
一柄刀幾乎是跟著馬鞭一起飛過來的。刀劈中第二個士兵的腦袋,將他左邊臉削去一半,腦漿和著血流出來。
士兵們被這變故驚得怔住,還是周圍車上的女眷發出的尖叫聲提醒了他們。
他們暴怒,從人群中奔出來,看見黃塵飛揚的道路上那錦衣的貴公子幾乎是飛馳過來。到了近處,馬蹄也不停。幾乎是要踏到士兵身上去,他才勒了韁繩。
起先跟玉小媛喊話的那軍官的劍就要揮出,卻生生收了回來,用力不及,震得自己的虎口流血。
他看見來人,立刻跪下:“公子。”
周圍計程車兵全都驚覺跪下。
公子棠翻身下馬,衣角帶起肅肅的風,看也不看那些跪倒一片的人。
他用披風將小鬱裹起來,然後將她小心抱在懷裡往回走。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小鬱的。
他坐回馬上,臉上尚有溫和笑意,朝馬下跪倒的眾人說:“違反軍規,斬立決。你們做給我看。”
那軍官沉默良久,握著劍,他看一眼公子棠,他絲毫沒有鬆口的跡象,留著眼淚一個個砍下那些跪著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