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足了勁把自己塞進車裡,趴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一邊哆哆嗦嗦從包裡翻出電話,抖著按下了120,還沒按下綠鍵覺得車窗被拍得啪啪響,抬頭一看,頓時呆如木雞。
本該走掉的蘇頌此時彎著腰與她隔窗相望。
蘇頌動了動嘴,好像說了什麼,不甚清楚,也許是風太大。
但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有話說,喬小行搖下車窗,冷風呼的灌了進來,冷得喬小行縮了下脖子。
喬小行對蘇頌已經不敢心懷哪怕一丁點期冀,想他回來應該只有一個原因:“打不到車啊?那我送你到就近的地鐵站吧。”
說完了,心裡狠狠鄙視自己,為了再跟他相處個一千米她連命都不要了,她姓喬的可真是用生命在好色啊!
“爬過去!”蘇頌果斷指著副駕的位子命令喬小行。
“酒駕被抓到會去坐牢,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喬小行囁嚅,完全忘了她自己也喝酒了這件事。
“爬過去。”蘇頌語氣裡已經有了不耐煩。
其實喬小行還想說點什麼,可是這些年來養成的習慣,蘇頌都不用冷臉,只要表現出一點不耐煩不高興她就會立刻遵旨辦事,於是,還是窩著身體笨拙的爬了過去。
風雪好像大了,風擋玻璃很快就模糊一片,喬小行縮在副駕偷偷看蘇頌,喜歡了八年的人,挖空心思跟在他身邊,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隻有著拙劣表演功夫的猴子,蹦蹦跳跳的在蘇頌面前,只是蘇頌太有定力,這麼多年,連一次掌聲都欠奉。
我連天邊的五指山都沒見到就被打回原形了呀。
人越長大,原有的堅持會慢慢動搖,終至一天崩潰,喬小行覺得,自己還算完美謝幕吧。
“你對自己的智商已經這麼自信了?”蘇頌抽空冷冷瞥了她一眼。
喬小行咧嘴,把自己往外套裡又縮了縮,乾笑了兩聲:“說了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不能一轉眼就食言啊,這是職業操守!”
她沒指望蘇頌會說什麼溫柔憐憫的話,果然蘇頌奉送她一句:“缺心眼。”
“我一直都這樣。”喬小行仍舊笑嘻嘻的,雖然臉色蒼白的像一隻鬼。
蘇頌就沒再搭理她,專心致志的開車,喬小行疼得厲害,抖著手指開啟廣播想聽聽主持人愉悅的聲音好轉移下痛感,廣播里正放老歌。
……飄來蕩去我早已經放棄,怎麼相信愛情,我怎麼擁有你,一生一世的心,註定是為了你……
喬小行“啪”的關掉廣播。
沒了豪情萬丈的宣言的支撐,這歌此時聽著太諷刺了,喬小行此時覺得乾點什麼都不對,於是就把自己縮得更小,彷彿這樣蘇頌就看不見她似的。
蘇頌是個考慮十分周全的人,路上已經打過了120,到了醫院,喬小行被孔武有力的救護員抬上急救推床推進急診室。
短短的幾步路,雪飄落在喬小行臉上,她歪著頭,眼睛看著蘇頌一直沒離開,如果今天她不是闌尾炎而是車禍要死了,蘇頌也不會想親自抱著她送去急診室的吧?
有些念頭是奢望就是奢望,無論是一年還是八年,只因為,不是那個人。
第2章
一個小時後,喬小行縮在輸液室角落裡輸液,苦笑不已,老天爺大概覺得她用了八年時間幹了件超級蠢事,所以臨了給她來個切膚之痛長點記性。
慢性闌尾炎發作不算,還大姨媽在身不能手術,醫生居然還嫌她晚上吃太多,看肚子以為她懷孕了什麼什麼的……沒生命危險,先消炎,大姨媽過了再手術。
一截黑色大衣出現在視野裡時,喬小行抬起臉擠出個笑,自己覺得特堅強的對蘇頌說:“對不起,蘇頌,我要是知道今天犯闌尾炎肯定改天請你吃飯,真的,那個,反正醫生也說沒什麼事,你先回去吧。”
蘇頌在旁邊的椅子坐下,沒搭理她,拿出手機翻看。
喬小行習慣性注視他,看了一會兒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看地面,這種難度直逼胸口碎大石,喬小行忍了又忍還是輕聲說道:“你回去吧,瀟瀟回來了。”
蘇頌快速滑動手機螢幕的手停了下來,眉頭也皺了下。其實蘇頌就是面冷,你瞧,即使知道瀟瀟回來了,他還是在猶豫要不要陪她輸液。喬小行心裡有一絲安慰。
可是,喬小行的自作多情很快幻滅,蘇頌問她:“你自己可以?”
喬小行點頭如搗蒜:“當然可以,又不是什麼大事,再說,我給我媽打過電話了,她一會兒就來,雪大嘛,塞車,一會兒就到了。你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