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倒海翻江,怎麼就想不起我二舅的妹夫呢?至於欠收,我想了想,也許小時候是跟他一塊玩過,也可能沒玩過,就是真的是他,又該如何?於是我說:“噢,我知道了,可那也輪不著你給我磕頭哇。”
說到我頭的事,欠收哭了,哭得好象很傷心。他說:“你不知道,有志,昨天晚上,你表舅也就是俺爹,他、、、他、、、他走了。”
“走了?還能走多遠?找找就是了。你們沒惹他生氣吧?”我好奇地問。
此時,鄧未來一把將我拉到一邊,悄聲對額說:“你是真憨還是裝憨?”
“啥真憨裝憨的?好模好樣的走啥?”我十分嚴肅,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與一個陌生人開玩笑呢?
“走了就是死了你懂不懂?他這一跪就是來給你報喪的。”鄧未來解釋給 ;我聽後,我才恍然大悟。
嘰,這親戚,八杆子也打不著啊,可這八杆子打不著的親戚卻叫額趕上了。在額的家鄉,家裡死了人可是件天大的事,就是這樣天大的事,作為小門小戶,窮苦百姓,辦起這樣的喪事,也只是限於親鄰之間,至於那遠門的八杆子打不著的親戚,一般就不打擾他們了。象欠收這樣的表之又表的表哥,就是要額們汪家的人去,也應該找額爹去報喪,怎麼找到額了呢?
鄧未來說,這事很好解釋。額不明白,問怎麼說?他說,這就是因為你汪有志被縣委使用了,用老百姓的話說就是當官了。有個當官的表親來參加他們的喪禮,那就在周邊的鄰居里臉上有光。麼叫“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呢?這就是當地人的習慣。
我要留欠收吃飯,欠收說來不及,他還要繼續跑幾家親戚,就又給我磕了個頭,就走了。
回到宣傳科那個破屋裡,我卻犯愁了。
鄧未來笑著說,你還不趕快準備準備上路,請假的事我替你辦。
我哪裡是為請假髮愁呢?愁的是口袋裡空空如也啊。我說:“雖是遠親,奔喪總不能空著手去吧?”
鄧未來說:“是的,是的,不要緊,我這裡還有二塊錢,我去給你拿。”
蔡平也說:“我這兒還有五塊哩,拿去用吧。”
我說:“用不了那麼多,一塊錢就可以了,水過地皮溼,不丟人就行了。”
有了錢,奔喪就不用發愁了。我對兩位戰友很感激。接過鄧未來遞過來的錢,二話不說就往地下一跪,也學著欠收的模樣要給他倆磕頭。可鄧未來一把將我拉住了,說:
“你這個汪有志,你這是在幹啥?”
“我給二位磕頭呀?”
“你憑啥給我二位磕頭?”
“剛才額表哥不也給額磕頭來了嗎?”
“那不一樣。”
“咋個不一樣?”
“欠收家死了人。你家死了人了嗎?”
這一說,我才明白,這種俗禮,弄不清楚還真出大洋象呢,嘰。
鄧未來說:“看來你對淮北的規矩一點兒也不懂。”
我說:“我是不太懂。為什麼孝子都要磕頭呢?”
鄧未來說:“欠收人家是孝子,人家是在替他爹行孝。就是說他爹死了,下葬需要求助於四鄰八鄉,死人不能起來磕頭相求,只有兒女們代替,這也就是子替父來行孝。這是淮北人的規矩。你這一磕頭,人家還以為你家爹孃死了呢!”
他這一說,蔡平大笑,我卻一臉苦笑,那模樣象屙到褲子裡一樣難看,嘰。
欠收的家住在王土樓,離臥龍鎮十八里路程,我趕到時天還大早。
老遠的,就聽到嗩吶吹奏著哀樂。村裡的人們忙忙碌碌,多數戴著孝,看來欠收家雖說家裡窮,可在村裡的門頭也是挺大的。有人見我來了。聽到了我的娘子腔,就猜到我是誰了,就有人急急忙忙地跑到靈棚處去傳遞訊息。
我一到地方,只見欠收家的院子外搭了個大靈棚。靈棚下臥著一個大棺槨,四周白布白幔,紙錢串串。香火紙燭,紙人紙馬,佈置得很是氣派。
還沒到靈棚前,我就裝作極其悲哀的樣子,哽哽嘰嘰地有聲無涙,娘子腔很高。大總見我來了,就吊高嗓門:
“奏樂吹響,孝子迎駕,縣委領導汪有志前來弔孝!”
大總就是紅白事操辦的主持人,替主人張羅一切,也就是今天搞活動的司儀,有著絕對的權威。
大總的話果然就是命令,話剛落音,就聽著鑼鼓敲起,嗩吶聲聲,鞭炮齊鳴,靈棚裡哭聲一片。
欠收此時全身裹著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