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久了慢慢便恨起母親,也恨你。”她低頭笑了笑:“馬上你就改姓夜了,要做我子夜國的公主,我要恭喜你了。”
不知為何,一聲恭喜從她嘴裡吐出總讓人覺得陰森森的,阮夢華扯了扯嘴角,實在喜不起來。
她拉著阮夢華的手,突然說道:“只是不知子夜國的公主是否還是完璧!”
話剛說完,她便一手將阮夢華的月白深衣袖子拉高,露出一條玉臂,右臂近肘彎處一點殷紅如血,赫然是象徵處子之身的守宮砂。
阮夢華猝然不防,差點掉下床,反應過來後將她拍開,怒喝道:“阿姊,你這是何意!”
阮如月扶著腰身緩緩站起來,冷笑著道:“沒什麼意思,你不說我便自己看了。”
老天爺一定是糊塗了,竟讓她投生為阮如月的妹妹!阮夢華的臉紅白交錯,恨聲道:“你瘋了!竟會有如此今人作嘔的念頭,我與邵之思根本沒有什麼,將來也不會有什麼!自他與你成親之後,我早已忘卻從前之事,你這番舉動真讓人噁心!”
“我是瘋了!被你們弄瘋了!你沒看出來嗎?昨日他的眼光一直在你身上,我才是他的妻,他是我的夫君,為何總是對你有說不出的情意?阿妹,你罵吧,你罵我我也要說,邵之思他如今是我的夫婿,不管你怎麼想的,他是怎麼想的,我一定不會容許你們再有半分情意!”
她話未說完已是淚滿腮,昨夜她有好幾次想問一問邵之思,但終是忍住。一晚未曾睡好,這會兒又說了半天話,她只覺得身子一會兒重一會兒輕,腹中隱隱不適,卻強撐著不肯罷休。
“這只是阿姊你自己胡思亂想,我與他之間何來情意之說,即便是你們未成親前也甚少見面,這你還能不知?”
“不見面,還可以寫信——鴻雁傳書,訴不盡相思意。”她從袖中裡抽出一張信紙,遞到阮夢華面前,那竟是之前邵之思寄往杏洲的一封,阮夢華還記得此封信的大意,信中道邵家有意早些替他籌辦婚事,那麼也就是說,他們很快就會成為夫婦……
二人書信來往不多,所書不過是些日常瑣事,通常邵之思會囑咐她細心養好那盆玉色煙花,多注意身子,也只有這一封信上談及二人的婚約,才會有這麼一句出格的詞句,不想竟落在阮如月手中。
阮夢華驀然想起上回邵之思到風華夫人府送年貨,順便探望她時,她曾想將那個玉盒子裡的書信交還給他,只是當時沒有看到。她一向對這些不上心,或許是丫鬟們收拾起來也說不定,慢慢拋之腦後再也想不起來。今日看到這封信,突然警覺:“阿姊手中的信從何而來?”
左右不過是鳴玉或者沉玉,是了,鳴玉是從風華夫人身邊派過來的,是與阮府親近,不是她還能是誰。
“原來阿姊是為了這個在意吃醋,難不成與邵之思有過婚約也是種錯?要知道這次回京之前,我可一直以為會和他成親,書信來往很正常,該不會你連這個也要怪?自小到大,吃穿用度,母親的寵愛,阿姊想要什麼就搶過去,你什麼都搶,到最後連我的未婚夫也搶了,如今還來怪我不該和他有過去?你該去怪陛下,怪母親,怪死去的邵皇后,獨獨不該來怪我!”
她早知與阿姊之間無法相處,此時再也無法忍住心裡的憤怒,高聲道:“來人!”
沉玉本就候在殿外聽吩咐,立時應聲:“小姐有什麼吩咐?”
“阿姊一早便趕過來,怕是連飯都沒吃罷,沉玉,快送大小姐回去,餓著肚子裡的孩子可不好。”她是說實話,阮如月不光臉色不好,怕是得讓人扶著回去。
阮如月不可置信叫道:“你要趕我走?”
阮夢華心中厭煩,她的母親只顧著自己享樂,她的阿姊整日來給她添堵,事到如今她又何必客氣:“你走吧,那些信既然已到了你手裡更好,留著好好看,只要你不覺得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沉玉上前一步,欲扶阮如月離開,卻被她抽開袖子一拂:“我只要你說,昨日到底去了哪裡,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你簡直不可理喻!”阮夢華聽不得她一直追問昨日之事,那是她最不願想起來的。
阮如月見她毫不理會自己,自顧上床去歇息,直欲上前幾步將她拉起再問,突覺腳跟發軟,一步還未邁出去便脫力摔倒,“啊”的一聲痛叫,竟是直直撞到了硬物上。
死生一度人皆有(二)
紫星殿傳來訊息時,仁帝上朝會未歸,風華夫人才剛起身沐浴更衣,慵懶地半躺著讓宮人為她按摩,聞訊驚坐起來,匆匆挽好髮絲便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