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狠心腸,只以為自己是死了,也就做得到了。”我心裡氣憤極了,母后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母后不是一個人,母后有你們,你、靈犀、朧月,還有你皇兄,有你們,母后再做不到的事,也得做,還要做得彷彿甘之如飴。”
母后的話我並不十分懂得,而槿汐姑姑,卻已經是老淚縱橫了。她扶著母后的手,輕聲道:“太后,您別再說了……”
我只是不懂,不懂,多少的前塵往事,淹沒在大周的風煙曉霧之中,我俱不知曉,我不懂得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一如母后所說,怎能愛著一個人而去做另一個人的妻子,和他同床共枕,生兒育女。
我只深深的覺得,母后的說法,是錯誤的,不近人情的。
我霍地站起,驟然拂袖而去。
臨近八月十五,我愈加急怒,急怒之下也是無計可施。
母后已經下令,通明殿從即日起要為雪魄帝姬出降祈福,要沐浴齋戒,輕易不可出殿。而看守芳菲殿的侍衛也突然增加了不少,美名其曰“帝姬即將出降,需得加強宮中禁衛”,如此,我和持逸想再見一面,也是難於上青天了。
蕭蕭的雨連綿落了三五日也不見有放晴的跡象。一層秋雨一層涼,暑熱的尾聲也漸漸消弭在秋雨的纏綿蕭索裡了。
彷彿只是一個夜晚,青鬱蔥蘢的梧桐樹葉就有枯黃的痕跡,細細一脈,似心上一縷不能彌合的傷口。
我與母后,終究是隔閡了。
連著幾日,我都不去向母后請安,對於母后的探視,也只作不知。
我知道,我是任性的,可是母后的話,深深地刺激了我。我看到她如常般美好寧靜的深情,忽然覺得陌生而疏離。
如是,母后也只遠遠看我一眼,不再敢和我說話。
我急於想見持逸,急不可待。這種心情無計可施,亦無法言說,只逼迫得自己內心如焚、坐臥不寧。
我想念這個男人,十分,非常。
我想要他帶我走。
因為我無法做到,愛著一個人,卻與另一個人同床共枕,以夫妻相稱。
後宮——玉簟秋 正文 第十八章
章節字數:2456 更新時間:07…04…22 22:25
八月初三那一日,我去泉露池中沐浴。照例的侍從宮女一大群,浩浩蕩蕩往泉露宮中去,我只扶著串珠的手,緊抿著嘴默默行走。串珠的手,有點冒冷汗,涔涔的黏膩。我無聲望她一眼,她只垂著頭。我輕聲安慰她,“別害怕。”
她用力點一點頭,“奴婢不害怕。”
半個時辰後,我穿著串珠的衣裳從后角門轉出來。雨下得有點稀疏,漣漣的,像女人的眼淚成珠。我撐著傘,疾步行走。
持逸則由芷兒引了在昭憲太后的舊佛堂前等著。那裡人煙荒蕪,早已荒廢了許久,自然是不會有人察覺的。而串珠,則代替我在池中沐浴。
見到他那一刻,我幾乎是飛撲入他懷中的。
傘落在了地上。
一層又一層微雨隨風飄落,我只是渾然未覺,他身上的溫度驅逐了初秋的一縷微薄的寒氣。我瞬間覺得安心,一顆撲騰不定的心有了著落的地方。
他很快推開我,動作堅定而有力。我抬頭,溼潤的空氣與蒙朧的水霧在溫柔的夜色裡拂面而來。他迅速退開幾步,離我有些遠。矇昧的夜色下,他的眉梢與光潔的額頭上已縈著許多細細的透明的水珠,水痕滑過他的臉龐,似秋露凝光。
他這樣美好,可是神情這樣冷寂而疏遠。
我輕輕喚他,“持逸。”
他溫和地答了一聲,倏忽又變了臉色,更退開幾步,漠然道:“請帝姬不要再與小僧相見。”
似乎有冰涼的雨水灌入天靈蓋,一縫一縫地漏進冷意。幾乎不能相信,“持逸……你說什麼?”
“帝姬”,他的神色有些沉痛,“小僧不該到宮裡來,也不該再和你相見。帝姬即將下降,夫婿英朗,關愛帝姬,來日必成佳話。帝姬身有所屬,小僧決不應再惹你煩惱傷心。一切都是小僧的罪過。帝姬是金枝玉葉之身,太后和皇上的掌上明珠。小僧不過是個區區微不足道的僧人浮屠。只盼帝姬從此將小僧永遠忘記了罷。”
我聽他一口一個帝姬,胸腔中又是傷心又是氣憤。只愣愣說不出話來,一時恨極,撲向他肩頭,用力咬了一口,只咬得牙關發酸,口中驟然聞到了血腥氣,心中更是心疼不忍,忙鬆了口去檢驗他被我咬出來的傷口。
兩排牙印咬得極深,入口處鮮血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