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一點都不想哭。”
她把手縮回來,揉了揉鬢角:“我腦子都僵成一塊石頭了,我想不明白,我要好好想想。”
說完了,她又低頭去看自己的心口:“這裡很空,不是空了一塊,好像全空了,風一吹,透透的,特別冷,嶽峰你有被子嗎?”
嶽峰愣了一下:“沒有,要麼你把我外套套上?”
季棠棠搖頭:“不行,得被子才行。”
她轉頭往街上去看:“嶽峰,這條街上有商店,有被子的吧,我去買一條。”
她開啟車門就往外走,嶽峰嚇的趕緊從另一邊下車追她,她站在街上四處張望:“買條被子吧,蓋著暖和。”
嶽峰有點理解不了為什麼聽到這麼震驚和刺激的事情之後,她居然急著要去買被子,但還是順著她的思路走:“那行,買一條。”
街尾有家家居店,嶽峰付錢買了被子,想了想又買了個枕頭和靠墊,付錢的時候,季棠棠抱著被子站邊上,收銀的小夥子好奇地一直看她,找零給嶽峰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樂了:“這姑娘真逗,抱這麼緊,又沒人跟你搶。”
嶽峰看了眼季棠棠,模稜兩可地說了句:“她就喜歡被子。”
回到車上,嶽峰把車後排收拾了一下,權當是張窄床,讓她躺下了休息,又幫她把被角掖好,新被子軟軟蓬蓬的,裹上了特別舒服,季棠棠終於覺得鬆弛了些,她兩隻手抓住被角,眼睛閉了起來,合在一起的長長睫毛一動一動的,嶽峰忽然看到她手腕上的切口邊緣處有些滲血,原先撕下包紮的布條不知哪去了,趕緊從車上的藥箱裡找出繃帶幫她纏上,一邊纏一邊問她:“棠棠,為什麼割開了也不流血呢?”
季棠棠的腦子早就空了,完全跟著嶽峰的問題再走,她說:“快要死的時候,聽到有人哭,睜開眼睛,看到有個女的背對著我,長頭髮,一直幫我摁著手腕。”
嶽峰心裡咯噔了一聲,忽然覺得頭皮有些發麻:“有個女的?人?”
“鬼。”
“你……認識她嗎?”
“不認識,但我就是知道她是誰。”
“是誰?”
“死在魔鬼城的一個女人。在古城的時候,鈴鐺曾經響過,我夢到過她。”
嶽峰哦了一聲,他掀開被子,把季棠棠的手輕輕放進去:“你夢到她的時候,看到她的樣子了嗎?”
季棠棠沒說話了,她呼吸漸漸勻亭,似乎是睡著了,嶽峰把她頭髮拂到耳後,看了她很久,輕輕縮回手,沒有再吵她。
季棠棠其實沒有睡著。
她還在想著嶽峰的問題:看到她的樣子了嗎?
沒有,幾乎沒有,跟以前的夢都不同,以前,她看到過凌曉婉,看到過陳偉,也看到過陳來鳳,在夢裡,她知道自己是個局外人,是個旁觀者。
但是在古城那次不一樣,那一次,她剛剛睡著,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在動,似乎被誰拖拽著走,睜開眼睛,陽光刺目,天很藍,周圍是一成不變的戈壁黃沙、風蝕黏像,嗚嗚的風,像是鬼在嚎哭,有個男人拖著她走,像是拖一條死狗。
她努力想看清那個男人的樣子,怎麼都看不真切,透過這雙死人的眼睛,她看到拖拽著的那條手臂,濃密的黑色汗毛,汗毛之間,刺著鮮豔的紋身。
飛天。
傳說中,飛天是古印度神乾闥婆和緊那羅的複合體,原本馬頭人峰面目猙獰,隨著一代一代的演化美化,悄然褪去醜陋的外衣,變成了現今體態婀娜綵帶搖曳的美人。
75第①⑤章
季棠棠後來還是睡著了。
嶽峰儘量不吵著她;坐在駕駛座上翻看地圖和交通冊子,關於下一步往哪裡走的問題,他想了很久,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最好還是去往人跡罕至的地方;但是尕奈不能去了;用句不合適的話來說,那算是他的一個“窩點”,太顯眼了。
他有兩個方案;第一是從敦煌到柳園,經哈密、烏魯木齊;去南疆;南疆漢人少維人多;地方廣袤,追索不易;第二是從敦煌往下走,經格爾木,翻唐古拉山口之後,進入西藏羌塘草原藏北無人區,那裡雖然條件艱苦,但是藏身極其方便——秦家久在城市之中,習慣了藉助城市的種種便利達成目的,一旦進到這種高寒苦旱的環境之中,大家各憑本事吧。
只是……
嶽峰從後視鏡裡看了看季棠棠,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季棠棠到底不是苗苗,她主意太大了,不一定肯聽他的話,而且,他幾乎敢斷定,她這一覺睡醒之後,事情又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