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棠在溶洞里居然還有個讓她記掛的姨媽,這是嶽峰始料未及的,他在墳前下跪,額頭觸地磕了三下,低聲說:“姨,這次來的匆忙,不知道您要什麼,也沒準備,下次來了,我多燒紙錢,給補上。”
“不知道姨在下頭有沒有見著棠棠,棠棠沒有墳,連個棲僧處都沒有,姨好好照顧她。”
說完了心裡頭翻江倒海一樣難受,半天才手撐著地站起來,頭頂的林葉上有隻叫不出名字的鳥驚掠而過,留下一長串讓人毛骨悚然的輒輒聲。
嶽峰頭昏沉沉的,對石嘉信說了句:“走吧。”
他一邊說一邊往外走,才走了兩步,身後撲通一聲,石嘉信給他跪下了。
嶽峰沒扶他,這一瞬間,他的心境疲憊地對任何事都沒有好奇,也不想觸及,他就那麼站著,看石嘉信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石嘉信蒼白的嘴唇微微翕動著,說:“嶽峰,我求你了,你把思思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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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嶽峰完整的知道了尤思的故事,以及之後發生的一切。
故事的前半段,石嘉信說的很模糊,嶽峰已經無從知曉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重新清醒過來的尤思的各種歇斯底里和以死抗爭,在知道自己懷孕的那一刻,全盤潰散化為烏有。
石嘉信抱著木然的尤思說:“思思,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我一定補償你,我一定十倍百倍的補償你。”
尤思沉默了很久,沒人知道那個時候她究竟想了些什麼,然後她抬起頭,唇角掠過一絲近乎詭異的笑,說了句:“好。”
她的笑容讓石嘉信脊背一涼,但他旋即安慰自己是自己多心了,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接下來的日子,尤思像極了多年前的盛澤惠,她好像突然就接受了發生的一切,不再斥罵也不再瘋狂,對石嘉信也肯輕聲細語的說話了,有的時候,她會突然向他微笑,溫柔的眼波,一如當初兩人剛剛戀愛的日子。
這段突如其來的日子,石嘉信真是幸福到惶恐,有時候睡夢裡都會驚醒,看到一旁安睡的尤思才定下心來,安慰自己一切都過去了。
思思又是以前的思思了,石嘉信覺得,生活的這趟列車,又重新回到軌道上來了,嗚哇嗚哇的冒著白煙,在鮮花盛開的田野裡穿梭。
他萬萬想不到的是,下一刻,這趟列車呼嘯著飛離原定的軌道,跌落萬丈深淵。
那一天,吃完晚飯,思思先進房間,輪到他的時候,裡頭反鎖了,怎麼擰都擰不開。
石嘉信焦急地拍門:“思思,思思,開門哪。”
尤思在屋裡咯咯地笑,瘋狂而又暢快,石嘉信一顆心都揪起來了,想也不想,一腳踹開了門。
屋裡沒開大燈,只壁燈暗暗的光籠在大床上,尤思就低著頭坐在那束幽暗的光亮之中,長髮蓋住了整張臉,然後,她抬起頭,臉上帶著詭異的笑,雙手從兩腿之間慢慢舉了起來,鮮血順著十個指頭緩緩滑落。
往下看,她的下*身浸在一攤血泊之中……
像是什麼高分貝的聲音鑽擊大腦,石嘉信無法控制地駭叫起來,尤思盯著他笑,說:“我死也不會生個怪物出來的,想讓我給你生孩子嗎?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別想。”
作者有話要說:我最近這是腫麼了?真是勤勞到我不忍直視……
哦我想起來了,主要是文下以甜不辣為代表的幾個妹紙要高考了,希望妹紙們好好考,加油加油!
132第章
嶽峰問石嘉信:“你怎麼還敢跟她生孩子?”
石嘉信不敢抬頭看他:“我也不想的……可是化屍鈴要傳代,我不做的話;也會把她配給別人……我想著;那還不如……”
嶽峰真想罵他兩句;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想想一來自己沒立場;二來……石嘉信也未嘗不是個可憐人。
他沉默了一下,說:“帶我去看看思思吧。”
尤思這一極其慘烈的舉動;帶來的直接後果是永遠失去了生育能力;而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外姓女人;對盛家來講實在是比條狗還不如的——再也沒有人給她提供溶血;她身體裡的血已經有了失去活性的跡象;而盛錦如重病之後;整個盛家在傳承的交接混亂之下;也鮮有人再來關注她,偶爾看向她的目光,都像在看一個多日後的死人。
八萬大山上下,也只有石嘉信還對她好了,他已經後悔沒有聽從季棠棠最後的勸誡,他有了把她送走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