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他現在還記得總經理王興泰陪著笑臉對他說的那些話:“哪怕是垃圾時間裡讓他踢幾分鐘亮亮相哩,好歹也算是參加比賽了……”
*了臉的馬諾把心中的怨氣都撒在了歐陽東頭上。天啊,這可太冤枉了,咱們的東子在這場比賽裡統共才踢了不到六分鐘,觸控皮球的機會都還不到三次……
重慶的各大媒體都為這個最後時刻的失球惋惜。展望踢了一場華麗流暢的比賽,卻無法阻止對手摘取三分,要是那個後衛不犯下那個低階錯誤,要是展望能把施加給對手的壓力保持到終場,一場平局絕對不會是奢望。誰都看得出,最後那幾分鐘裡風雅的防線都快要崩潰了,可馬諾一次不知所謂的換人卻徹底葬送了這場比賽。他換上歐陽東到底是為了什麼?各大報紙不約而同地提出這個問題,難道他不知道歐陽東的防守有多麼糟糕麼?要是歐陽東能在邊前衛這位置上表現出他的水平,他還會被國家隊剔除掉麼?就在聯賽開始前,國家隊為了備戰而搞了一次飛行集訓,集訓的名單裡就沒有歐陽東的名字啊。這難道還不能說明點問題?
“讓一匹駿馬套上耕具去犁田,還有比這更滑稽可笑的事情嗎?”日報社那位素來和歐陽東交好的記者在自己的文章裡嘲笑著馬諾,“象歐陽東這樣的球員都會被放在板凳上看比賽,我們簡直就不知道該對這位荷蘭人說些什麼,這和暴殄天物有什麼區別?或者他該去看看歐陽東以前比賽的錄象,或者他該去問問那些展望隊員們的看法……”在這篇文章的最後,記者還提出一個刻薄的小問題。“兩輪比賽,排名墊底不說,積分居然是可笑且又可悲的‘零’,我們不禁要問,馬諾和重慶展望的蜜月,還有幾天?”
這篇文章自然也落在馬諾眼裡。出於對自己將來的擔憂和考慮,馬諾的年青翻譯幾乎是一字不差地把文章的內容都告訴了他。荷蘭人的憤怒瞬間就燃燒到頂點。
Shit!Shit!Damnit!
馬諾一遍又一遍地在肚子裡詛咒著該死的二十四號。就是這個身價高得離譜卻又不會防守的左邊前衛,讓對手在比賽臨近結束時還連續獲得了兩三次進攻機會,守門員和後衛之間配合的失誤,論說上起因,這個二十四號也脫不了干係!要不是他接二連三地被對手輕鬆突破,武漢風雅憑什麼能在禁區前沿製造那麼多的混亂和險情!要不是他那腳該死的回傳,那個倒黴的後衛怎麼就會愚蠢到連背後的狀況都沒搞清楚,便把皮球踢給守門員!
馬諾在心裡發誓,他再也不會讓俱樂部在排兵佈陣這事上對他指手畫腳了!那個二十四號,永遠也別想再站在足球場上踢球——只要他還在主教練這位置上,他就永遠別想!
他可不僅僅是在心裡這樣說說,他還拿出了行動,歐陽東現在連替補隊員的藍背心都穿不上,當隊友們在草坪上呼喝奔跑時,他只能坐在場地邊喝水邊欣賞他們的分組對抗,要不是他身上還擔著第三隊長的虛銜,大約連揀球這種事也得讓他來做吧……
週四,馬諾帶著他心目中的最強陣容飛去了大連。
歐陽東不在那個“最強陣容”裡,他還得呆在重慶。
歐陽東沒看大連長風和重慶展望比賽的直播。那個下午,從三點鐘開始,他就一直呆在健身房裡練力量。空蕩蕩的大廳裡就他一個人,除了他自己呼呼的喘息,就只有那些器械碰撞時發出的單調聲響。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肩膀後面扛著沉重的槓鈴,心裡默默地數著數,歐陽東大瞪著兩眼,緊緊地抿著嘴唇,一次又一次蹲下,站起來,又蹲下,再站起來……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鬢角和臉頰流淌,光溜溜的脊樑上全是溼漉漉的水漬,肩膀頭結實的肌肉也因為和槓鈴杆不斷的摩擦有些發紅。每一次蹲下,他都會努力地喘息上好幾口,然後才能蓄積起足夠的力氣站起來……
他的體力已經達到極限,可他還不願意停下來。他難道就不知道,這樣下去說不定他就會受傷麼?
他是在用這事來折磨自己,用肉體的煎熬來沖淡內心的惆悵和苦惱,還有那揮之不去的茫然。自從隊伍從昆明回來,自從他發現自己被馬諾清除出主力陣容,他把自己的業餘時間幾乎都耗費在這裡,只要一有空閒,他不是拉著那些不敢推辭的年輕隊員去操場上練習防守,就是把自己扔進這空蕩蕩的健身房。他現在甚至連書也不怎麼翻看了,邵文佳電話裡為他介紹的一本時下最熱門的小說,買來整整半個月了,他卻才看了不到十頁。
那書的主題,也是描寫一個青年男人的彷徨和茫然。
那個男人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