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冉抿抿嘴,搖了搖頭:“我還沒認真想過這事。沒時間想,也不願意去想。還有一個升甲A的席位,還有兩場比賽要踢,我們現在雖說是第五名,可和第二名也不過就差兩分,雖然最後兩場比賽一點閃失都不能有,可也不是全然就沒有機會。這個時候只能拿命去拼一拼了。”他的嘴角咧了咧,算是一個笑容。他自己對沖A都沒有什麼信心。明天下午對陣天津金獅,獲勝的希望說破天也只有三成,就算取得這三分,最後一場還要在客場和成都寶通火併……聯賽上半段兩支球隊在莆陽就拼出了真火,三張紅牌七張黃牌也算是創下一個聯賽記錄,當時成都人就咬著牙丟下一句狠話,“十月份咱們成都見”,他們會把這當著一眾媒體砸下的話再吞回去?莆陽陶然俱樂部裡就沒有一個人提出去和成都寶通套交情,這時節再去燒香拜佛,只能教自己蹭一鼻子灰落一臉唾沫星子,還白讓旁人看笑話!
這些話歐陽東早就在報紙上讀到了,可惜他並不是太清楚那篇複雜得就象哲學論文一般的文章中提到的所有內容。他腦袋裡裝的事情已經夠多了。現在的甲B裡,除了提前四輪就撈走一個升A名額的深圳藍光,至少還有五支球隊在理論上存在衝A的機會,為此那篇文章還給出了每一支球隊最終成功晉級的諸種比賽情況設計——假如第二名和第三名在最後兩場比賽裡只拿了三分、第四名和第五名又沒能全取六分,而第六名又接連幹掉第二名和第三名取得兩連勝的話,那麼,憑藉著積分優勢、淨勝球優勢或者相互間的勝負關係,排在第六的甘肅白雲就能搭上甲A的末班車。雖然這些情況全部發生的可能性幾乎是零,可足球是圓的,天知道最後會發生什麼呢?
歐陽東使勁地搖搖頭,把這些複雜的勝負關係從自己腦海裡驅趕出去。
半晌他才又問道:“知道誰是買家嗎?”
向冉笑了,他怎麼會知道哩?這事全俱樂部也就兩三個人知道點底細吧,可誰會在這個時節把這樣的事情告訴隊員們哩,那還不全亂套了?“可能是福建的一個菸草公司,也可能是珠海人,說不定就是省城的什麼房地產商。現在有關這事的訊息滿天飛,也弄不清楚誰是真的誰是假的。我沒去理會這些事,愛誰誰吧,我反正就是一個踢球的。”他努力在臉上擠出一抹笑紋,“有機會哩就再掙兩年錢,不樂意教我踢哩——要真到那一步我也就不踢了。在莆陽這四年我也積攢了一些錢,老甄還一直鼓搗著教我和他合夥做汽車生意,”
“你不回山西了,就留在莆陽?”
“不回去了,我和雯雯都中意莆陽那地方,一早一晚地在慕春江邊走走看看,那日子挺舒服。再說我兒子也不習慣山西的吃食,他回去指不定連太原話都聽不懂。”說著他就樂起來,“好歹我在莆陽也是號不大不小的人物,甭管怎麼說,至少辦點什麼事也能享受點照顧,做點生意也不愁沒人替我打免費的廣告。”他望著歐陽東,意味深長地笑起來。
歐陽東也仰臉笑起來。他還沒告訴向冉,假如莆陽陶然轉賣去別的地方的話,只要向冉提出轉會,他就會教重慶展望把他招攬過來。這事他在一個多月前就和王興泰提過一次,毫無疑問,眼巴巴地盯著聯賽冠軍的王總當然是一哇聲就答應下來,要不是夏季轉會市場已經關閉,一心想把歐陽東緊緊地拴在展望戰車的車軲轆上的王興泰也許立馬就會操辦這事。沒有問題,絕對沒有問題,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在甲B里名頭頗響的向冉在展望俱樂部一樣能派上用場,這也省得他和教練組一天到晚為中後衛的事情撓頭——俱樂部裡沒人能和現在那倆中衛搶位置,這無形中也助長了他們的氣焰滋養了他們的脾氣,有個向冉這樣的中衛,至少能教那倆小子收斂一些……
不過歐陽東現在還不打算就把這事告訴向冉,還不到時候。他這是在為向冉做打算。假如向冉知曉了自己有一個不錯的未來的話,他心裡鼓著的那股勁不可避免地會受到一些影響;假如他這個隊長心態有點變化的話,那麼,那些辛苦了一個賽季的陶然隊員們也同樣會被他感染,他們依然保有著的信心也必然會渙散;而對莆陽陶然來說,渙散的鬥志絕對是致命的。
看,咱們的東子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能夠很慎重很周密地為他人考慮了,雖然在這之前他就能經常站在別人的角度來思考問題,可那時他只會為了某一個人或者某幾個人而做出決定,現在,展望隊長的袖標讓他更能從大局著眼,為一支球隊、為一個集體來思考,甚至是為了一個已經與他沒有多少干係的球隊……我們為他感到高興,也為他感到自豪——他身上已經具備了某些真正的球隊領袖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