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剛上大學的孩子分兩種,一種是像許易安和楊瀟這樣的,覺得來日方長,先好好享受後高考時代的美好生活再說,至於未來呀前途什麼的,一來是還遠著,二來有名牌大學強勢專業保底,又能差到哪裡去?
另一種則是像顧駿橫這樣的。他很求上進,充滿了憂患意識,總是在與上相比而自覺不足,但與下相比卻也不覺有餘——確切地說,是他根本不屑於與下相比。他常常滿眼沉重地跟許易安和楊瀟說起某個名校的畢業生如何如何優秀,但進入社會之後還是混得怎麼怎麼慘:譬如有個沃頓商學院畢業的MBA,居然一直沒找到工作,然後這個人就消失了,迄今生死不明;譬如有個外經貿的學姐,當年是以省外語類狀元的身份考進去的,畢業時找工作不如意,竟淪落到被傳銷組織騙進去,從此失聯;譬如有個某直轄市的高考文科狀元,北大法學院畢業後竟然進入一家公司當前臺,無獨有偶,還有一家公司的前臺,居然是英國回來的碩士……
許易安沒問過楊瀟的感受,她只知道自己每次都被顧駿橫的這些言論弄得“黯然銷魂”。那時候還沒有負能量一詞,許易安只是想,顧駿橫懂得真多,顧駿橫想得真遠,顧駿橫真的很有思想很有見地。他的心智比他們都成熟,她真的只能仰望他,努力再努力,好向他靠近。
可自己真的很不成器,總是鬱悶一會兒就又沒心沒肺地該不思進取還是不思進取了。
顧駿橫未來的職業抱負也絕不是混個畢業就揣著金光閃閃的學位證到某家不錯的企業去按部就班地貢獻力量。他覺得只有當上一個牛逼企業的CEO才是及格線,而牛如雷軍是二十六歲就當上金山的CEO了,按照這個標準,他們大學畢業就已經二十二三歲了,時間何等緊迫?還有多少機會?況且在他看來,若不是自己的公司,當CEO也仍舊不過是給別人打工,更理想的狀態還是要創辦自己的企業,最好能用自己的事業去開創一個時代。
許易安只能暗暗膜拜:這樣大氣的男人,自己的眼光果然不俗!
楊瀟也很膜拜顧駿橫,他告訴許易安,顧駿橫每天只睡三個小時,所有空餘時間都用來學習和參加對未來再上一個臺階最有助益的活動了。
許易安被震住了,同時也很心疼。國慶的時候媽媽來旅遊順便看她,之前的電話裡,她就問起了家裡的西洋參。
媽媽以為她上學太累,立刻主動提出要帶來給她。
許易安回頭就把西洋參送給了顧駿橫,不過她是悄悄送的。
雖然同宿舍的女同學都知道她喜歡顧駿橫,但她還是怕陳鏡風賤賤地說:“喲喲喲,這就上趕著要以身相許啦!”
所以,她的悄悄指的是瞞著同宿舍的女同學,不包括楊瀟。
事實上,許易安根本就沒考慮到楊瀟的感受。
那天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她忽然掏出那盒西洋參遞給顧駿橫的一剎,才驀地意識到:無緣無故的,送禮物給一個朋友,不給另外一個,好像很說不過去呢。
但顧駿橫詫異的凝視讓她立刻忘了這一茬,只剩一心一意的緊張了。
她小聲說:“那個……這是我媽帶來的。我身體特別好,每天吃得多睡得香,沒什麼好補的,你學習和工作都忙,給你吧。”
她越說到後面就越緊張,生怕被他看穿心思,更怕他拒絕——看穿了心思還拒絕。
好在顧駿橫沒有忸怩推辭,只靜了靜就爽快地接過來:“謝謝。”
許易安受寵若驚地抬頭,正迎上他溢滿雙眼柔若春風的笑意。
一旁的楊瀟若無其事地笑道:“老顧是應該補補,每天學習太辛苦啦。”
或許在潛意識裡,許易安已經預設了同學們堅稱的楊瀟對她的單戀,於是肆意揮霍他的寬容,抑或刻意在他面前展示自己對顧駿橫的心意?
又或許她其實是把楊瀟當作了比顧駿橫更親近的朋友,所以在他面前根本不花心思去客氣做作?
對於商學院的學生而言,有一種素質是十分重要的,就是leadership——領導力,而無可否認的是,顧駿橫是天生的leader。陳鏡風就常說:“安安,你和楊瀟跟在顧駿橫身邊就跟雙星捧月似的,或者如來身邊的金童玉女,其實你跟楊瀟真的更配。”
許易安可不愛聽這話了。什麼意思?楊瀟明顯不如顧駿橫,你這話不也意味著你也覺得楊瀟不如顧駿橫嗎?所以你是覺得我配不上顧駿橫咯?
她沒好氣地回道:“什麼雙星捧月?還雙龍戲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