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17歲的孩子,他能明白多少利弊糾葛呢,他擁有的本來就是這種最純真,最純粹的任性。
☆、莽莽星空
嚴珏送雲詰到車站的時候,末班車已經離開了。八點檔的電視劇都已經開播了,可盛夏的天卻依舊明晃晃的光亮,讓雲詰誤以為時間尚早。
“怎麼辦?打車回去吧。”雲詰說完這句話後也是陷入疑慮,因為嚴珏家這邊兒的小鎮上根本沒有計程車,而且離重慶那麼遠,大巴車都是兩個小時的車程。
“去山上吧。”嚴珏道。
雲詰不免笑了出來,“實在回不去,寧願住鎮上的旅店,也犯不著流落深山,喂蚊子吧。”
“我是認真的,我們這裡的山上沒蚊子,而且晴天晚上還可以看星空,星雲密集,特別美。”嚴珏很認真地道。
小鎮上的建築格調統一,在逐漸暗淡的日光裡籠罩上了一層深藍色的膜,飛鳥和燕子開始為了電線上的一隅而發生嚴重的口角,拖著美麗尾翎的蛾開始尋覓著逐漸亮起的燈盞,奮不顧身地反覆撲打。
遠方有田園犬的吠聲,近處夾雜著一兩聲貓叫,雲詰在得知了這個小鎮的規模不足以支撐一所旅店的開辦時,心裡面沒由來的一慌。她也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女生而已,身處陌生的環境,又在無棲身之所時遇到了黑夜來臨,她難免害怕。
“你可以去我家。”嚴珏提議,“我家人都不在。”
如果沒有後半句,雲詰是會考慮去的。可是因為有這後半句的存在,雲詰不得不思考……雖然自己只比他大五歲,但是他已經是一個青春期發育完全的男孩子了……很多事情:不方便。
雖然雲詰覺得自己不該這麼想,可還是依舊難以避免這麼想了。
嚴珏可沒想那麼多,他只想邀請老師去山上玩兒,山上的星空真的特別的美。他還不是特別的想老師去自己家,因為自己家太窮了,家徒四壁,老師去了會嫌棄吧。
嚴珏想到這裡便有些自卑了,他覺得老師躺臥在山頂的草坪上,眼睛裡容下漫天的星斗,至少能給她這一行帶來美感。如果是去了自己家,那個自己都不願意回去的地方,嚴珏會覺得委屈了老師。
趁著黑暗:嚴珏臉上的尷尬不被雲詰清楚地看到,雲詰的慌亂也沒有嚴珏被看到。
這時候,一個扛著布袋子的大叔走了過來,嚴珏跟他打了招呼,然後向雲詰介紹了下,這個人是去山上守魚塘的,嚴珏還順帶提及了以前整晚跟他在魚塘水庫邊兒聊天很快樂。
“要不……我們也上山去玩兒吧,我也想看看星光。”雲詰突然提議道。
嚴珏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間就想去了,可能是她覺得星空美吧。可是雲詰卻想的是,到了山上,起碼還有個大叔在旁,出了什麼事,也有個證人說得清楚。(當然,如果去了男生家,即便沒出事情,也說不清楚。)
星空確實非常的美,繁星點點,夏河潺潺,夾雜著一兩聲的蟲鳴,雲詰覺得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去外婆家的場景。
山澗水噼裡啪啦地撞擊到石頭上,混合著微聲嘯鳴的風颳竹節相擊聲,竟然自然成歌。
月光如注,傾灑下來,照亮了所有的方寸萬物,一切都展現在眾人的眼前,芸姐覺得這月下的景色格外的美,寧謐的美。
在經過一片深草灌木叢時,不時因為受到驚嚇的流螢紛飛,雲詰高興得笑了出來。
嚴珏側眸看向雲詰,剛好看到了她的大酒窩,此刻雲詰老師側顏特別美,那個曲線弧度柔美的鼻子在鼻尖處高高地突起,眸中波光湧動,像極了月色下的銀鹿,嚴珏想著老師如果再生出兩個“角”就好了,想到這裡,嚴珏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雲詰的手心本來還捧著一隻螢火蟲的,這一驚弄得螢火蟲紛飛著逃竄開去了。
“笑什麼?”
“我剛才想到老師如果再長一對‘角’會怎麼樣?”嚴珏笑了起來。
雲詰頓感驚訝,覺得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麼匪夷所思。
“如果再長一對‘腳’,那我爬山就不用這麼累了。”雲詰回答道。
嚴珏不明白老師的意思,為什麼多長一對小鹿那樣的“角”,老師就覺得走路不吃力呢?他和雲詰之間確實常常理解頻率不在同一軸線上,互相誤解了對方的意思,經常的。
“老師走累了嗎?”
“不累。有這麼多小傢伙兒陪著我,我開心還來不及呢。”雲詰說這句話的時候,又有一隻螢火蟲恣意妄為地腆著肚子躺在了雲詰的手掌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