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餐檯在重複呼叫鍾艾的取餐號碼,可她半點胃口都沒有了,收起桌上的電腦,她轉身離開餐廳。
下午,她的演講被安排在第一個。
“鍾小姐,請問你需要使用多媒體裝置嗎?”會議開始前,組委會的工作人員有條不紊地進行準備工作。
“我的隨身碟裡有PPT,麻煩你幫我連線一下投影儀吧。”鍾艾迴道。
“好的。”對方點頭。
鍾艾開啟電腦包拿隨身碟,只見她的兩道秀眉越皺越緊,漸漸擰成麻花。她把裡裡外外所有的兜都翻了個遍,心裡“咯噔、咯噔”幾下,一路沉到谷底。
“我的隨身碟怎麼不見了?!”
“……”
幸好電腦裡還有備份,鍾艾麻利地開啟電腦。殊不知,這下她連臉都繃緊了,瞳孔猛地一縮,“誒?文件呢?我明明存在桌面上了啊!”
“……”
拜孟晴那出所賜,鍾艾腦子裡本來就像灌了混凝土亂作一團,現在簡直是手忙腳亂了。她咬緊牙齒,丟出一句:“不好意思,我再去餐廳找一下!”說著,她拔腿跑出演講廳。
工作人員焦急的嗓音從她身後傳來:“來不及了,還有十五分鐘會議就要開始了!”
大學依山而建,演講廳距離餐廳不算近,而且全是山路。校園內有多條線路的穿梭巴士接送師生上下山,但對於人生地不熟的鐘艾來說,她完全高估了巴士班次間隔的時間,以及自己對路線的識別度。她坐了一段車,又跑了一段山路,等她火急火燎地趕到餐廳時,已經過去十分鐘了。
腳上磨出來個水泡,她根本顧不得疼,急忙詢問侍應生是否撿到一個隨身碟。
可惜問了一圈,徒勞無獲。
鍾艾徹底抓瞎了,她悶頭走出餐廳,一屁股坐在門口的石階上。
天很陰,像是要憋出雨來。
她的臉色比這天色更黯。
鍾艾把頭悶進雙膝間,絞盡腦汁努力回想此前發生在餐廳裡的那一幕。時間倒流,一幀一幀地緩慢回放……不經意間冒出的提示太多,一個非常瘋狂的猜測從她胸口破繭而出,想壓都壓不住。
……孟晴。
那個女人拿走了她的隨身碟,刪除了她的文件。
鍾艾虛妄地咧了咧嘴,苦笑。
她怎麼永遠逃不開那個女人呢?
對方有心為之,故意要看她出糗,鍾艾束手無策。她緊緊地攥著手機,從通訊錄裡翻出薛教授的號碼,準備打電話請罪。
就在她按下通話鍵的那一刻——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男人的嗓音低沉柔和,不帶一點雜質,兜頭落下來。
鍾艾的視線低垂,只看到對方乾淨的鞋面和一截平整的褲腳,稍一上移目光,她又看到對方露在襯衫袖口外的精瘦手腕,以及指尖間夾著的那隻隨身碟。
比起失而復得的隨身碟,更讓她驚詫的是——這男人的打扮和聲音令鍾艾瞬間想到了一個人。
抬起頭的一剎那,她臉上全部的表情統統凝固住了,以至於腦袋狠狠地卡了卡殼,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麼來了?”
“臺裡派我來採訪Aaron教授。”沈北輕輕扯了下唇,一貫地用笑容粉飾一切。
?
☆、蜜方三十二
? 雖然被人陰了,但鍾艾的運氣算好了。
薛銘林畢竟在業內享有名望,組委會把鍾艾的演講往後錯了幾位。電視臺此行包了車,沈北把她送回會場時,她險險地趕上了演講。
路上,沈北三言兩語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幸好鍾艾中午在餐廳喊了一嗓子,沈北這才注意到她那桌。對於她和孟晴的恩怨,沈北略知一二,當時他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要過去幫鍾艾撐腰,但站起身的那一瞬,他卻遲疑了。
既然已經劃清了界限,是不是就該放手了?
又或者,隱忍和剋制,才應該是他留給這段感情最後的態度吧。
就是這短短一剎那的猶豫,沈北腦子裡掠過無數畫面。回憶被狠狠撕開,無數雜念束縛,像有一把鈍鈍的刀緩緩劃過他的心,最終令他止步不前。
鍾艾跑去洗手間之後,他看到孟晴對著餐桌上的電腦鼓搗一番,然後行色匆匆走出餐廳,把什麼東西扔進了門口的花圃裡。距離有點遠,他看得不是很清楚,吃完飯過去花圃瞧了瞧,才發現是個隨身碟……
鍾艾聽他講完這段,眉頭皺得緊緊的。
如果這事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