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
在季凡澤此前對鍾艾的三面之緣裡,這副畫面最為令他震撼。哦不,不只是震撼,簡直是心痛了。正是那一刻,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女孩的悲傷是他造成的;也是那一刻,他平生第一次討厭他最擅長的某樣東西——權力。
權力,是把雙刃劍。
他輕易動動嘴便成全了朋友,可事實上,卻因此摧毀了另一個無辜者的命運。那位被鋒利劍光不小心割傷的女孩,在往後很久的日子裡,都是他心頭的痛。儘管他事後在第一時間委託大姨夫薛銘林,為鍾艾安排了一份安穩的工作。但那個雨夜,就像夢魘纏繞,忘不掉。
而現在,他越愛她,那痛就越深。
季凡澤的眉目隱在帽簷下,眼神幽深的讓人看不真切,但就算如此,杜子彥也能想象到那是一種怎樣黯然的眸色。沒想到事情會發展至此,杜子彥的心“咯噔”一沉,梗在喉頭的千言萬語憋得他快要窒息,最終只化作一聲沉沉的——
“澤哥,對不起。”
季凡澤搖搖頭,嗓音依稀淬著一絲喑啞:“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他只是怪他自己。
猶豫少頃,杜子彥艱澀啟唇:“要不然我去找孟晴談一談?”
季凡澤摘下球帽,揉了揉頭髮,墨色的眼睛在沾染上暮色的那個瞬間,變得澄明、篤定,不沾染一絲一毫的晦澀。
“不用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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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凡澤的日程總像是經過機器精確計算過一樣,萬年不變的頻率,滿滿當當。白日裡,他被杜子彥拉去打球,晚上必定得加班處理手頭的工作。
已經超過七點,他看了看案頭剩下的幾份檔案,想著打個電話給鍾艾,問問她吃飯了沒有。這種感覺是無意識的,曾經一個人的生活,現在變成了雙人的,不管他多忙,也總會想想她在做什麼?
電話撥通了,卻遲遲無人應答。
就在季凡澤皺起眉的一片刻,辦公室傳來叩門聲。他放下手機,以稀疏平常的口吻說道:“進來。”這個時間,只有Mark還在陪伴他了。
果不其然,門推開,Mark杵在門口,滿臉堆笑問:“季總,您叫了外賣麼?”
“沒有。”他聳聳肩。
Mark臉上飄來一個大大的問號,朝門外招了招手,“誒?那這位姑娘怎麼說她是送外賣的呢?”
姑娘?季凡澤疑惑地看向他身後的一剎那,他稍稍側了側身,讓進來一位漂亮姑娘。姑娘手裡拎著個保溫桶,嗓音甜美:“季總,辛苦了,您的外賣到啦!”
聞言,季凡澤猛地怔住。
但只是電光火石間的詫然,他的嘴角突然掀起笑意,笑容的弧度裡帶動著舒展開來的好心情。他朝外賣姑娘勾了勾手指,“鍾艾,你過來。”
Mark朝鐘艾眨眨眼,兩人臨時配合的這出小驚喜貌似效果不錯,要知道老闆的臉已經陰了一天了啊。
鍾艾邁著輕快的腳步走過去,Mark悄然掩門離開。哪知她剛要開啟保溫桶,季凡澤已經悠悠站起身,拉住她的手,“不要在這裡吃,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啊?去哪裡呀?”她就這麼被季凡澤十指緊扣牽著手,來到海港城的空中露天花園,這個曾上演擁抱療法的地方。
此處的夜景比白天更美,下班了,露臺上空無一人。遠處的摩天大樓折射出絢爛的霓虹光斑,暖白色的月光打在紫藤樹上,點點光源交錯,多了幾分浪漫味道。
季凡澤漫不經意地坐在這清雅的光線裡,優雅地吃著鍾氏外賣。保溫桶是三層的,一葷一素外加米飯和湯,分門別類擺在食盒裡,像是家長給小朋友準備的兒童晚餐。
“你自己做的?”季凡澤忽然從食盒間抬眸。
鍾艾吃過了,這會看著他吃。她點了點頭,有點緊張,“好吃嗎?”第一次給男朋友做飯,她或多或少懷疑自己的手藝。
“不好吃。”季凡澤吃得大快朵頤,卻給出這麼句評價。
她擰起眉毛,小臉上浮現起一抹沮喪,“不合你口味?我記得你愛吃牛肉呀,是不是我把肉片炒老了?還是……”
“沒有。”他停住筷子,好整以暇地凝著她,“太甜了。”
“甜?”她明明沒放糖啊!
唉,季凡澤用筷子敲了敲她一團霧水的腦殼,“我從哪兒找了這麼個沒情趣的女人啊。”
被他一敲,鍾艾愚鈍的腦瓜瞬時開竅,她撓了撓頭,呵呵笑著:“愛心便當,當然甜了。”
他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