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澤一點不介意被她嗔罵,現在能讓她開心的,只有他了,不是麼?
**
晚飯是廚師精心準備的,只有兩個人的長方形餐桌顯得分外空闊,季凡澤沒有和鍾艾面對面坐著,他坐在她身邊。不知是天熱,還是堵心,鍾艾沒什麼胃口,滿桌子矜貴食材卻激不起她的食慾。她不好意思浪費食物,只能一筷子一筷子硬往嘴裡塞。
“不好吃麼?”他問。
不等鍾艾開口說話,傭人端著個青花瓷碗走過來,擺在她面前,“鍾小姐,這是廚房特別給您準備的。”
看清碗裡的東西,鍾艾詫然地張了張嘴,但只是須臾而已,她心裡的驚詫便被一股暖‘流取代,整顆心都熱熱的——她眼皮子底下是一碗涼皮,她最愛吃的。
不用問,她也能猜到一定是季凡澤的主意。
她抬眼,看他。
季凡澤嘴角噙著笑,那笑,壞壞的:“不要太感動,我只是怕你餓暈了,晚上沒力氣……”
明知他在故意逗她開心,鍾艾的臉頰還是紅了紅,“喂喂,你老實點。”真不知道這男人什麼時候學得這麼油腔滑調。
吃過晚飯,季凡澤說要去書房處理一些事情,讓傭人帶鍾艾先去臥室。
臥室顯然也是男主人吩咐傭人特別為她準備的,King Size的大床上鋪著據說最受好萊塢影星青睞的普翠仕床單,顏色是她喜歡的粉紅色。房間裡有開放式衣帽間,在兩人吃飯的功夫裡,衣櫥裡已經多了幾套女士服裝,從外衣到內衣一應俱全。
鍾艾剛才聽季凡澤介紹過,這套別墅是老季總夫婦去美國前一直居住的,也是裝滿他童年回憶的房子。她現在所處的房間正是季凡澤的主臥,現在妥妥的變成雙人間了。
鍾艾看了看衣櫥裡全新的女人衣服,伸手從衣架上取下條睡裙。款式不是她習慣的純棉保守款,而是真絲料的,低胸、細肩帶。季凡澤是要她穿著這個睡覺麼?咳咳,她的臉火燒似的熱辣辣的,然而更令她羞赧的還在後頭,胸‘罩,小內……全是配套的香‘豔款式。
就在鍾艾臊得耳根陣陣發燙的一剎那,身後猛然微微一熱,抬眸,她在落地試衣鏡裡看到了季凡澤從背後抱住她。他低著臉,下巴抵在她肩上,俊逸的面孔隱在光線柔和的射燈光影之下。
“鍾艾。”他只喚著她的名字,低低的。
他是那樣淡的語氣,甚至是帶了一絲疲憊的,可哪怕只是這般簡單的一個名諱,鍾艾卻彷彿能從中得出某種深意,心裡的某根弦像是被人狠狠撥動了一下。
忽略掉這男人某些流氓的小意圖,他對她的好,從她踏進這幢房子開始,便感覺到了。這個時候,她突然相信——他是掏心掏心的愛著她。
愛情,有時候並不複雜,不需要生離死別或者驚濤駭浪來驗證感情的堅固,男女之間最珍貴的感情其實往往隱藏在細節裡。他記得她喜歡吃的食物,記得她喜歡的顏色,會為她吃醋,也會在她難過時給予她一個安心的避風港,甚至是寸步不離地陪伴她……所有這些細節,構成了季凡澤的情感線,而這原本深埋在他心裡的情感線索,卻在今晚悄然湧現,一絲一絲地被剝離、被顯現出來,清清楚楚地讓她看到,感受到。
難道這還不夠麼?
可鍾艾嘴上還是忍不住想要求證:“你是從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聞言,季凡澤撩眼看她,兩束眸光在鏡子裡相遇。
光潔的鏡面蒙著淡雅的光線,迷了人的眼眸,也彷彿能照透人心似的,讓所有的情愫都無所遁形。這一刻,兩人眼中都有一個小小的彼此——
顧盼生輝的她。
深情款款的他。
季凡澤就這樣凝著她,一瞬不瞬的,“鍾艾,也許你不知道,在我錯進你診室之前,曾經見過你三次。第一次是在KTV包房內看到孟晴欺負你;第二次是在醫大禮堂裡看到你扮演一棵樹;第三次是在三甲醫院門口看到你哭泣……”
這是季凡澤的獨家記憶,此時,拿來與她分享。
從此之後,一個人的記憶,不再孤單;兩個人的世界,不再有隱瞞。
鍾艾怔怔地回望著他,似乎被他一同帶進回憶的那個瞬間,只聽他輕聲說:“第一次我注意到了你,第二次我喜歡上了你,第三次我覺得心疼你,當時我是那麼討厭讓你難過的自己……”
說出這番話,連季凡澤自己都有些驚訝。他和她的每一次見面,每一種感觸,即便時間那麼久遠,情緒那麼微妙,可他竟然都能記得一清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