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得一手西洋油畫,現正從師於燕京大學留洋回來的秦羅老師,是燕京大學裡風頭最勁的學生。
“紀滄芸,等一下。”熙蕾高聲叫著,笑意盈盈地追上前面的滄芸。滄芸怯怯地看著眼前美麗逼人的熙蕾,不明白她為什麼會主動來搭訕。滄芸是認識熙蕾的,確切地說,燕京大學裡沒有人不認識她,熙蕾幾乎是每一個男生心中的完美女性,美麗、高貴、家世顯赫、性情活潑,滄芸覺得,她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熙蕾怎麼會注意到不起眼的她?
“有,有什麼事?”滄芸不敢正視熙蕾,低著頭輕聲問。熙蕾親熱地拉起滄芸的手臂:“我想和你做朋友,可以嗎?”滄芸很快把手臂抽出來,退了好幾步,道:“你是開玩笑的吧,怎麼,怎麼會想……”
“會想和你做朋友?”熙蕾再次挽住滄芸的手臂,笑容燦爛,“我大哥時常說我太調皮,要我多交幾個文靜的朋友。我觀察很久啦,整個學校就你最文靜,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熙蕾輕搖著滄芸的手,一臉央求的神色。“可是,我這個人很無趣,什麼都不懂的。”滄芸也希望能交個像熙蕾一般開朗的朋友。熙蕾一把將滄芸擁進懷中,開心地叫:“這麼說,你是答應了?你答應了!”熙蕾是真的很開心,她故意要和滄芸成為朋友,這樣,她才有更多的機會接近卓羽。
與熙蕾結成朋友,讓滄芸成了燕京大學出名的人物,一旦學校有他們三人一齊出現,一定會引起小小的鬨動,彷彿整個校園就只有他們三人存在。燕京大學逐漸流傳起一段非常著名的話:範、雲、紀是學校裡的三道風景。卓羽是清竹傲霜,熙蕾是牡丹微露,滄芸是幽蘭空谷,都只可遠觀矣。
這一切的事情,都被卓羽寫進信中,寄給了姐姐絲嬈。
在紀家的日子富足,卻空虛無聊,這是絲嬈嫁到紀家一個月以來,最深刻的體會。每天,她只會在早餐桌上見到滄闌,每次,滄闌都會幫她夾很多的菜堆在碟子裡,然後微紅著臉叫她吃飯。每每這時候,大家都是要笑鬧一番的,絲嬈卻早沒了當初羞怯歡喜的心境。
笑鬧聲中,大太太總會說:“闌兒還是那麼害羞,這再過幾個月,說不準就是做爹的人了,一點沒有為人父的樣子。”大太太的這話,會引得所有人的目光盯向她的肚子,晴眉立刻會熱絡地說:“三嫂要多努力啦,我嫁進門快五年,一點動靜都沒有,奶奶想抱孫子可著急了。”而閔蕙還是一副冷冷的樣子,盯著絲嬈看的眼神,讓她心中彷彿壓了塊大石,非常不舒服。
說到孩子的話題,二太太一定是紅著眼說身子不舒服,放下還不曾吃完的飯匆匆離去,紀老爺子也會立刻就追出去,只剩下大太太坐在桌,看著空空的兩個位子憤憤地抱怨。紀家三兄弟此時是極有默契地都不說話,滄彥更是匆匆吃完飯,像逃難般倉皇離去。
有一次,絲嬈忍不住悄悄問滄闌,為什麼一說到孩子就會如此尷尬。其實,絲嬈並不很想知道原因,她只是想找個話題與滄闌交談片刻,算來,除了新婚之夜的早上,她就從未與滄闌說過話。滄闌淡淡地說:“沒什麼,你記得,別在長輩面前說起孩子。”滄闌的冷淡叫絲嬈尷尬不已,也不好再問下去,只得點頭表示知道了。
紀家早餐的時間,向來很早,因此,無論滄闌在外面耽擱到多晚,每天也是必然會回紀家,可他從不回他和絲嬈的新房。有時候,絲嬈很想告訴滄闌,不必這麼刻意避開她。可每當這時候,絲嬈眼前總不自覺地浮出滄闌冷淡的神情,又把這念頭壓了下去。絲嬈在紀家唯一高興的事情,就是看卓羽寫給她的信。她從信中知道,卓羽認識了兩個很好的女孩子,三個人在一起很是開心。那個叫熙蕾的,還經常帶卓羽回家裡玩,介紹她的哥哥給他認識。從信中絲嬈可以看出,卓羽很崇拜熙蕾的哥哥,竟用了整整一頁紙來向她描述熙揚,這不禁讓她對熙揚也產生了一絲好奇。
卓羽說,熙揚性子淡漠,似乎對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經常不知所蹤,卻又把雲家的事業打理得極好;他很愛妹妹熙蕾,無論熙蕾提出什麼無理要求,他都會點頭答應,但他卻很少陪在熙蕾身邊,只是每月來看望熙蕾一兩次;他的五官異常出色,走到哪裡都會吸引人的目光,但他的眼中卻總是帶著一絲悒鬱,像有無數的心事,這讓他看起來難以親近,不過又增加了一種奇特的魅力。……
絲嬈忍不住搖搖頭,不想卓羽對熙揚的描述,把心思放在了卓羽新來的信上。這封信相比以前的長信,只有短短的幾行字:“姐姐,學校快放春假了,我會回上海來看你。”
卓羽要回來了,這讓寂寞的絲嬈從心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