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那一刻,天空傳來了轟隆巨響,她不由得抬起頭——
彷彿是海天翻覆了,黑色的波浪在頭頂洶湧起伏,墨海般漆黑可怕。斷崖上空已經看不到絲毫星月的光芒,只有風雨呼嘯,夜色如磐。天上的雲劇烈地翻滾著,雷聲隆隆震著人的耳朵。在斷崖頂仰頭看去,只見一道閃電在雲中穿梭,一聲巨響後,瞬忽湮滅……
已經開始了吧?!
宿命早就開始抬起了銳利神聖的眼,審視著他們的一切!
漫天的大雨,漸漸籠罩了整個山頭。
有一個身影從黑暗中慢慢走出,來到了秦璇璣的身後。
然而,看到她懷裡昏死的人時,來人驚住了。
——“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醫界聖者的迴歸。
這個和強大無比的暗夜拓羈形成鮮明對比的人——如果說暗夜拓羈是毀滅人心的魔,那蘇倫就是淨化人心的神。
從小就見識到慎長老用咒術幫拓羈續命的他,甚至和拓羈小時候在荒界山的竹屋待過一段時間的蘇倫,因為當年暗夜老大為了找思綺婭毀山,導致蘇倫不得不逃離竹屋,他身上帶著部落醫聖的遺傳,這十幾年不管是黑暗界還是白道,都給他留了面子。無思城曾派人邀請他去幫助暗夜老大的殺手治療,但他拒絕了,一直在外地遊走,如今來到這裡,竟然見到了瀕死的暗夜拓羈。
雨幕下,秦璇璣抬起被淋溼的臉龐,第一次見到撐傘的白衣男子,溫和俊朗的眉目間,隱約可見慈悲神色,仿若遺世獨立的神。
他的目光觸及到眼前這張和死去的辛西婭姑姑一模一樣的臉龐時,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恢復常色,料到了暗夜拓羈和她的關係。
“想救他的話,就相信我。”
這是蘇倫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蘇倫臨時住所。
“他怎麼樣了?”秦璇璣擔憂地低語。
蘇倫注視著床上昏迷的人,欲言又止。
“拓羈到底怎麼樣了?”她的聲音已經開始發抖,緊握著暗夜拓羈那隻冰冷的手。
沉默了半響,蘇倫才發出低沉的嘆息,“他常年靠喝血來維持血心石,但血心石又是被人移植過的,早已透支了很多力量,恐怕很難再恢復。”
“沒有其他辦法麼……”秦璇璣喃喃,不安地望著那個沒有知覺的人,“他的軀體以前都不畏傷痛,復原很快,無思城一直派來高手,讓他一次又一次受傷,傷勢累積,難以復原。”
“他一貫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蘇倫說著,開啟自己隨身攜帶的揹包,開始著手調配草藥,解釋道,“我走了很多地方,採了不少稀有的良藥,可以幫他調理心脈,但能維持多久還要看情況。”
聽到他的解釋,秦璇璣靜默了下來。
她低頭看著榻上昏迷的人——那張冷漠的臉近在咫尺,邪異而蒼白。黑色的頭髮貼在側臉,緊閉的雙眸和嘴唇沒有透出絲毫生的氣息,彷彿古船失事後沉入水底多年的一尊俊美石像。
“拓羈……”她喃喃嘆息,忍不住抬手輕撫他蒼白的臉頰。
從來沒有看到他有過這樣的表情。
秦璇璣沉默地坐在他身側,長久地凝望他蒼白的臉頰,忽然覺得心裡有無法呼吸的痛。
良久,她抬眸問道:“真的沒辦法了麼?”
蘇倫凝神看住了她,意味深長:“這世間惟一能救拓羈的人已然去世……生死枯榮乃是天道,逆流而上都是愚蠢的。”
秦璇璣頓了一下,眼神凝聚:“蘇倫,你說,那個人已然死去……你也知道慎長老做的一切,這世上除了他,再也沒人可以救拓羈嗎?”
蘇倫依然態度平靜。
“有是有……”
“誰?”
蘇倫一字一句回答:“辛西婭。”
“辛西婭?”秦璇璣微詫,忽然間全明白過來了。
蘇倫將草藥搗碎敷在暗夜拓羈胸口,草藥汁液逐漸滲透後,他才穩穩用繃帶綁住,再拿出一顆血菩提,交給秦璇璣。
“這是……”她眼神茫然。
“血菩提,療傷聖藥,我在這幾年遊走時找到的唯一一株存活在世上的血菩提,只剩下一顆。”蘇倫關切道,“你吃下它,傷口很快就會癒合。你放心,血菩提和血心石激性相沖,所以他是不能服用的。”
拿著那顆血菩提,她猶豫地服下,體內頓時一股灼熱。
這時,她抑制不住地咳嗽起來,肩上的傷口在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