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倫見狀,正想為她上藥,不料秦璇璣搖了搖頭。
她淡淡一笑:“是小傷,我自己來。”
蘇倫眼神複雜,沉聲:“是拓羈下的手?”
她抬起了眼睛,望向沉靜的白衣少年,卻是一陣沉默。
蘇倫不語,似乎在等她的答案,眼神皎潔如月。
很久很久,一個空茫卻又決絕的聲音慢慢傳了過來——
“是他下的手,我避不開也不想避開……我不是辛西婭,擁有和慎長老一樣的巫術力量,但我可以選擇和他一起毀滅。”
聞言,蘇倫聲音平淡:“你身上有傷,自己先回去休息。至於他,交給我就行。”
秦璇璣微微頷首。
“好……”她喃喃,一分分地移開了握著暗夜拓羈的手,低聲,“你提醒得對——我是該回去了,不能讓他醒來看到我的傷……拓羈,就拜託你了。”
蘇倫點頭。
當他送秦璇璣離開後,又回到了房裡。
看著昏迷的人,蘇倫眼裡忽然露出一種洞察的悲憫,低頭去用手捂住額頭,感覺自己心裡也有什麼埋葬已久的東西試圖湧出——是的……是的。這種不顧一切的絕望和自毀自棄,他完全瞭解。
因為很久以前,他也像這個沉睡的暗夜拓羈一樣,經歷過同樣的事。只是那時因為辛西婭姑姑的出現,讓他選擇了光明。
他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到拓羈的情形——那個被慎長老帶過來的孩子,竟和長老長得如此相像。但空洞的眼睛裡卻隱含著深不見底的陰梟,讓他在乍一看之下就覺得心裡寒冷。從此,雖然聽過慎和拓羈的種種傳奇,卻在很多年裡再無相逢。
那麼多年的時光裡,這一路上,拓羈又經歷過什麼樣的黑暗與白晝,看過什麼樣的風景,遇到過什麼樣的人?
生命漫長而絕望,他心裡是否燃燒著一把火,催促他不顧一切地向著終點狂奔?
“拓羈……暗夜拓羈。”蘇倫緩緩開口,“就算我能治好你身上的傷,又怎能彌合你心裡的裂痕?”
然而,不料再度見面,卻在這樣的情況下。
大雨使天地間氤氳著一層霧,偶爾幾抹單獨的身影來去,平添幾分清冷。
青蔥的樹木微微抖動著,地上是荒涼的裸露土地。高大身影穩穩踏過去,任雨水沖刷著自己。
一步、兩步、三步……
高大身影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她就站在他面前,單薄的身軀,撐著一把藍色的傘,像驟雨中無力飄落的花,嬌美的面容裡隱藏著無限的悲傷。
“葉斯特。”
渾身早已溼透的他,繼續往前走。
“葉斯特,你站住!”
她再也忍不住了,拿著傘衝到他身邊,遮住兩個人,大聲道:“你就算找到了大房子,秦璇璣也不會跟你走!在這種時候,她怎麼可能放下暗夜拓羈選擇你!”
他沉默,嘴唇抿得很緊,眼中的深幽無底。
煥夕顏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進一步勸道:“葉斯特,你現在還有任務,如果你為了保護她走錯一步,你和葉楓貂,甚至我都會一起被無思城追殺。你不能去……你真的不能去。”
他慢慢推開她的手,“我的事,輪不到你來決定。”
“你……”
話落,他直接拋下她,向著大房子走去。
下一刻,突然而來的擁抱讓他腳步頓住!
藍傘掉落在地,被雨水打亂,地上水花亂濺。
煥夕顏用力從身後抱住葉斯特,顫聲說:“不要去……你該做的是等無思城的人拿回血心石後,找到暗夜老大的私生子換取自由,你不能去幫她,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
聲聲切切,似訴求,似極力的挽留。
然而,葉斯特眼神一凜,將她一把推開!
煥夕顏不慎倒地,被雨水和泥土弄溼,幾乎要落下淚來。
“如果現在不去,我會後悔一輩子。”
留下這句話,葉斯特急速往大房子而去。下了雨的山路不好走,但他憑藉矯健的身手,不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門是開著的,他走進院子,還記得以前在這裡看到休息等待的她,淡然沉睡的面容,跟多少夜裡夢中來回的影像重疊……
慢步走過一地的樹葉,大廳裡靜無聲息,經過一場打鬥的凌亂仍看得出痕跡。走上二樓,他緘默著凝重的表情,推開唯一黑色的那扇門。
房間裡,剛褪下衣